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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元節的燈會,以一場大雨結束。
原本歡騰熱鬧的街市,人潮涌動,很快就因為暴雨清空了。勛貴家的馬車急急奔走,到處都是飛濺的泥水,珍貴精巧的燈籠被及時收走,剩下那些普通的紅燈籠被風刮得七零八落,凄慘的躺在地上。
繁華不夜,萬燈盛景,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禾在客棧里,踮著腳隔著窗縫往外張望。
——因為釋灃在客棧櫃面押得銀子足夠多,所以他們雖離開京城數日,那間房仍留著在。在京城游樂的人,時常有留宿梨院教坊,或者醉酒不起隔三五日未歸的,只要銀子足夠,掌櫃亦不以為意。
這場雨下得太大,沖掉了街邊雜耍台上掛著的彩帛,掛燈籠用的竹制籬笆,成片成片的倒伏在積水中。
觀燈的人群作鳥雀散,街上空空盪盪,只有密集的雨簾。
躲進客棧一樓避雨的人們唉聲嘆氣,只有掌櫃樂得合不攏嘴,能坐的位置都坐滿了,連站著的人也揪著淋濕的帽子,招呼伙計上壺熱茶暖暖身子。
夏日里下場大雨,將腦袋一罩,跑著回家也就是了。現下嚴冬季節,稍一著涼,恐怕就要大病一場,葯錢可比飯錢熱茶錢貴多了,再吝嗇也沒人算不清這筆賬。
客棧一樓喧嘩不斷。
陳禾稍微聽了一下,發現說的都是這雨下得邪乎,往年也有燈節落雨的,卻沒見這么大,下雪都比下雨多,是不是老天爺發怒?
今年祭天的貢品不夠?朝廷里有奸邪小人?
聊著聊著,人們就自覺閉口不談,天子腳下,隨便議論朝政,是會被衙門抓走的。
反正就是一場雨,停了就好,即使少見,也扯不到什么天有異象上去。只不過這燈節怕是要提前結束了,原來要一直放燈到正月十七,現下街上已是一片狼藉。
「師兄…」
陳禾推開窗,雨水立刻傾斜灌入,冰冷刺骨。
他隔著密集的雨幕,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有些遲疑的回頭找釋灃。
——天地靈氣有些混亂。
這種改變十分細微,別說普通人,哪怕修真者都很難發現。
也只有北玄派功法,在辨別各種靈氣濁氣方面,極其敏銳。
釋灃走過來,凝重的看了眼夜空,又將窗戶關上:「是有什么牽扯甚大的因果,將要發生,或是消弭了。」
「那是什么?」陳禾不解。
釋灃一頓,沉聲說:「很難說清,譬如凡人常以天有異象,推測凶吉,其實也不無道理。異象多因天地靈氣混亂而起,通常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
一,有很大的事情將發生。
二,本來應該出現的事,消失了。
陳禾瞳孔收縮,他知道最近京城魔修里只會發生一件事:浣劍尊者回去收拾季弘了。
這季弘到底是什么人物,還能牽扯到天地靈氣混亂?
「天下之大,到處都有事發生,何必拘泥於京城之中?」釋灃看出師弟所想,摸摸陳禾剛才被雨飄進來淋濕的衣裳,後者立刻調用真元,將衣服重新變干。
「嗯。」陳禾點頭。
他才不相信季弘有這么重要呢!
「我只是胡亂猜猜,沒准天地靈氣混亂,是因為浣劍尊者收了小徒弟詹元秋呢!」陳禾悶悶的說。
釋灃失笑。
倘若季弘未卜先知,那么詹元秋注定是浣劍尊者小徒弟,天地靈氣又怎會混亂?
陳禾也知道自己說了傻話,有點窘迫,頭一扭,就去打坐調息了。
外面雨聲逐止,天陰沉沉的,並沒晴朗。
正月十六傍晚,一個驚悚的消息在城里傳開——
「國師死了?」
「沒錯,午後有一隊人馬,自城外奔向皇城,就是來報信的!除了國師,誰正月里死了,喪信敢往宮里報啊?」
正在茶樓里吃豌豆黃的陳禾僵住。
修士的耳力太好,街對面的談話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說得也是,國師年紀大了,這兩年身體也不好,很少露面。」
陳禾眼皮跳了下,手里捏著的豌豆黃碎屑簌簌而落。
「…可不是,今年正月祭天都沒去,對外說是在閉關靜修,其實大概病得起不來了吧!」說話的是一個儒生,神情鄙夷,「這些整天神神叨叨的方士,和尚,只會耍嘴皮子!生老病死他們哪一樣逃得掉,總不能對著陛下說,自己病勢沉重恐難大安,就借口參禪悟道去了唄!等人一死,就說是解脫紅塵束縛,得道飛升或坐化圓寂!」
陳禾嘴角抽了一下。
他鎮定的把豌豆黃咽下去,低聲問:「怎么會是浣劍尊者死?」
這話若問大報國寺的和尚,白山書院的修士,他們必定嘀咕:國師死?這不是很常見的事?
釋灃沒說話。
天地靈氣紊亂的情況,到今日傍晚,好似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