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搞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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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書鋪里看見陳禾買.春.宮圖冊的窮書生,罵了幾句後離開鋪子,悻悻走在街上,涼風直灌脖子,他不得已籠起袖子,干瘦的身體顫抖著挪到避風的檐角下,一邊瞅著對面賣熱騰騰胡辣湯的攤子,一邊按住咕嚕嚕直叫的肚子。

「哎。」

書生看了一陣,垂頭喪氣的繼續走。

「若不是去年秋闈落第…」書生心氣不平,在他看來,陳禾這般紈絝子弟,簡直就是浪費錢糧的惡徒。他滿腹詩書,躊躇滿志,心思為君王效忠為社稷出力,奈何到了月末,家里就難以揭開鍋,一天兩頓的喝稀粥。

豫州學政那邊每月給有功名的舉子發點錢糧,沒有這個,他一家幾口恐怕得餓死。

揣著銅板出來的書生,因沒能成功便宜的買下那兩冊經集注解,一路憤憤,拐進家門後還沒緩過來,往凳上一坐,氣哼哼的倒了一杯白水來喝。

孰料這水是冷的,書生穿著單衣在秋風里走了半晌,已經夠冷了,沒看仔細就一口下去,霎時從喉嚨一直涼到心里,他氣得將桌子一拍:

「雲娘!大白天的你在偷什么懶,我到了家,連熱水也喝不上?」

一個荊釵布裙的年輕婦人,默默走出,生滿繭子的手擦了擦布滿補丁的深色外裙,低聲說:「家里的柴火快要用盡了,做飯尚且不夠,哪里還有熱水。」

書生氣得倒仰,霍然站起後想要斥責,目光落到娘子渾濁的眼睛上——年紀輕輕,眼里就帶了血絲,是夜夜在燈下苦熬針線——書生頓住,終究沒把難聽話說出口。

看著相公拂袖而去的模樣,婦人站了半天,想要追上去,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她希望她的丈夫買不到書…因為書生揣走的銅板,是家里最後一點錢。

——男人總是說她頭發長見識短,只曉得錙銖必較,不懂得他一旦應試考中後,就能飛黃騰達,官袍加身,這點苦都吃不了,娶她何用。

婦人默默走回屋中,忽然她聽到巷底傳來一個微弱的呻.吟聲。

婦人眯著熬紅的眼睛,辨了半天,才認出是個人。

她驚得左右看看,因這里住的都是貧窮之戶,白日里都出門幫工干活去了,街坊四鄰靜悄悄的,婦人只得上前去扶。

低頭一看,咦,還是挺漂亮的姑娘。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臉色發白,昏睡不醒。

婦人踟躕了一陣,還是吃力的將這姑娘背回了家,准備等書生回來去報給保甲,沒准這是被拐後逃出來的好人家的女子呢。

婦人眼睛看不清遠處的東西,她沒有發現,在距離她不遠的房頂上,還坐著兩人。

其中一人瑟瑟發抖,竭力想要鎮定下來,但是一看腳下瓦片距離地面的高度,臉色又敗了兩分。

「鍾湖。」另一人負手在身後,冷淡的喚了一聲。

「在…」鍾湖面上閃過不甘願的憤怒,卻又不敢多言。

「你確定,她就是佘雲娘?」

鍾湖聞言,有些張口結舌:「她…她就是我同窗好友鄭舉人的妻子佘氏,我聽他喚過其妻雲娘。這個姓氏並也常見,您說得若不是她,我也不知究竟是何人了。」

「哼!」

那人冷冷瞥鍾湖一眼,後者如浸冰水,顫抖不休。

鍾湖在自己被擄走的數月之中,最大的收獲就是他搞清楚了那些武林高手只是虛有其名,朝廷里的國師與京城大報國寺的高僧,其實都是修士。

他妻子陳杏娘的兄長陳禾,那個膽大包天敢殺死丞相的武夫,也是修士。

而且是一個魔修…

「陳禾心狠手辣,心性歹毒,只是干脆利落的一刀殺了你,你該感到慶幸。」這個擄走鍾湖的神秘人,用怪異的口氣嘲諷道,「將來他還會掀起腥風血雨,手下人命不知幾何,能死在他手里的,無一不是修真界罕見的卓越之士,你算得了什么?」

鍾湖閉口不言。

他最初憤怒的問,如此惡徒,難道沒人管嗎?隨即得到了一句不冷不熱的諷刺:

「如果試圖阻止他的人,都死了呢?」

鍾湖悚然。

這個只讀聖賢書,滿肚子官場彎彎繞繞,玩陷害栽贓裝冠冕堂皇的前世丞相(只做了一天),根本無法想象世間竟有這樣肆無忌憚的人。

就算九五之尊,富有天下的皇帝,也沒法這樣隨心所欲——暴君的下場,連平民都知道的。

「天理昭昭,難道沒有報應?」鍾湖艱難的吐出這話。

作為一個良心早就丟到角落去的官場老油子,說報應難免心虛。

只是他想著想著,做過最虧心的事莫過於落井下石,順水推舟,收受賄賂而已,至於那些被拖出去流放處斬的政敵,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大家都是一路貨色,於是鍾湖的腰桿子又挺了起來:「難道蒼天無眼,任由這種罄竹難書的惡徒在世間逍遙?」

聽說修士有移山倒海之力,壽元更是比一個朝代都要長。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鍾湖恨得牙癢,孰料那神秘人哈哈一笑,沒再言語。

直到數天前,他們在揚州茶樓里聽得一出話本,這位自稱修士,不聲不響擄走他的神秘人驟然捏碎了茶盞,嚇得鍾湖兩股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