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破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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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殺人啦!」

滿街鬧哄哄的人驚叫著四下奔逃。

遠處散修們面面相覷:怎么輕易就殺了,難道這不是知道寶藏的兩個倒霉蛋?還是——

他們想著方才情形,那人先是跪地求饒,陳禾沒理會忽然動手。

這元嬰期與化神期拼命,低階修士就跟集鎮上的凡人一樣,看不出門道,只覺得一眨眼,其中一方已經敗北,在地上痛嚎翻滾,沒幾息就斷了氣。

屍體趴伏於地,口邊盡是黑色血漬。

到底是什么功法,頃刻間就殺了一個元嬰修士?

眾修士終於心生畏懼,悄悄後退,不敢發一語,恨不得轉身逃走。

「帶上屍體,走。」釋灃簡明扼要的命令屬下。

豫州魔修們用諷刺的眼神瞧別人,自地上拽起伏烈雲,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他們出現得突兀,離開得也迅速,只留下空盪盪的集市。

陳禾悵然若失。

「師兄,我們回去罷。」

釋灃帶著陳禾走過散落著各種雜物的窄街,剛才人擠人的喧鬧,只剩下翻倒的籮筐,來不及收拾的破凳子,以及街角幾個賣吃食的。

因家什太多,爐子還有炭火,他們想卷著家當逃命也難,此刻畏畏縮縮的躲在桌子底下,偷眼往外瞧,只盼著這兩個煞星能趕緊離開。

冷風吹過,屋檐上的雪撲簌簌的掉。

江南的雪細似蒲公英絨。

一片飄到眼睫上,轉瞬融化成水滴。

釋灃抬手為陳禾拭去眼瞼邊滑下的冰冷水滴,不動聲色的說:「又在胡思亂想什么。」

「伏烈雲也就罷了,有朝一日,因離焰親手屠戮,使他們淪落厄運的人,也來報仇呢?」陳禾頓了頓,出神的說:「世人與我有仇怨,我殺世人,孰是孰非?」

隨即自嘲的笑了笑,這種事,離焰從不在意。

釋灃亦發現陳禾還是擺脫不掉「不如離焰」的迷障里,但師弟是他教出來的,他沒有覺得哪里不好。至於離焰——

離焰為何有那種性情,那般實力,真是不說也罷。

「師弟這么想,實乃尋常。」釋灃寬慰,隨口開解,「心中可曾有愧?」

陳禾看看周圍,無奈的說:「有。」

「哦?」

「積雪尚在,這附近的人就出來采買年貨,或賣掉東西換錢,被我們這一攪擾,可真是無妄之災。」

凡人們逃太快,連膽子都被唬破了。

明明伏烈雲栽倒在地,看到他死相沒幾個,知道他是被石中火燒斷心脈氣絕的就更沒有,甚至他們都沒確定伏烈雲生死,只見有人趴地不動了,立刻尖叫著喊殺人了,不好了,一傳十十傳百,瞬息跑得遠遠的。

陳禾默默想,早知如此,他就拎起伏烈雲到別處了。

——因忌憚對方有底牌,陳禾不由分說就下了殺手,他既不指望從伏烈雲嘴里問出東西,也不想在對方死前把仇怨這筆賬算算。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陳禾尚在出神,就感到腦袋被揉了一把。

「與師兄說話,也會走神?」

「……」陳禾語塞。

釋灃半真半假的教訓完,環顧四周,嘆了口氣:「你亦說了,無妄之災。這世上突如其來,又將人卷進其中的無妄之災,何其多!」

對於雲州世族陳家傻懵不知世事的陳禾來說,這一切何嘗不是啟於一場無妄之災。

「你只能決定自己做了什么,不能決定別人想什么,師父說過,人生於世,不管你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亦會招來怨恨,故而只求無愧於心,不可因噎廢食。」

南鴻子說這話的時候,躺在小舢板上,一手拿酒壺,一手抓著烤紅薯,看著手忙腳亂劃槳的徒弟,壞心眼的用靈力控制水波,致使舢板在河面上打旋。

「隨波逐流,是我性情,逆流而起,看我喜好,覺得我礙眼,你就把我掀下去嘍!」

釋灃聞聲丟槳挽袖子:「師父真是說得對極了,有你在這里,就足夠礙事。」

「哈哈哈!」南鴻子拍著釋灃的肩大笑,「這話就對了,做到像我這樣躺這里,就有人恨得牙癢癢。何必看不開呢徒兒,快劃吧,天黑前到渡口,咱們就有屋頂遮風擋雨,要是跟為師在這里翻臉,折騰得落水還得曬衣服,趕不到宿頭,晚上風餐露宿,多不劃算!」

「……」

那時釋灃看他一眼,沒吭聲。

當夜南鴻子發現自己的酒壺不見了,大驚問徒弟。

「哦,趁你不注意,丟河里了。」釋灃輕描淡寫的說,「現在有屋頂遮風擋雨了,師父想要找回酒壺,就自己去吧,我先躺著休息了。」

想到南鴻子苦著臉,跑到河邊撈酒壺的模樣,釋灃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那時他連築基期還沒有,甚至不知道南鴻子是修士。

他偷偷拿走酒壺扔河里,南鴻子豈會發現不了?舢板就那么點大。

南鴻子總是這般,隨性不羈,在嬉笑怒罵里寬慰徒弟,教釋灃許多事情。

「師兄?」

陳禾有些驚異,他第一次看到釋灃在回憶過往時,露出真真切切的笑,而不是疲憊與深不見底的絕望。

他何等機敏,前後一想,就知道釋灃想到了南鴻子。

以前釋灃提到南鴻子時,不是這樣。

果然師父還活著這件事,對師兄影響很大,就像沉重的枷鎖,忽然解開。

釋灃被陳禾喊得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忽覺好笑,方才他教訓陳禾與自己說話時走神,結果自己也來了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