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別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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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豫州魔修蹲著的宅院門就被大力敲砸。

「有喘氣的沒,滾出來開門!」

同樣待遇的還有一條街上的其他屋子。

人們戰戰兢兢的趴在門縫里看,見是官差打扮的衙役,霎時緊張起來,這大清早的,井水剛打回來,灶還沒有燒熱呢。

有一戶倒霉,外面院牆斑駁,家里破敗,大門經不起這樣踢打,咣當一下倒地。

縮在屋子里的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出來求饒:「差…差老爺,您這是?」

「什么破屋子!」衙役罵罵咧咧。

「保甲呢,核查戶籍了,今年的徭役——」

有個老頭顫巍巍的走出來,叫苦不迭的辯解:「差爺,你瞧,這條街上的幾十戶人家,三月前就已經把錢繳到衙門去了,出不起錢的,半月前跟著官府的人去河堤上服徭役了!怎么又來提這茬。」

「好了!」

領頭的衙役,尖嘴猴腮的,衣服穿在身上直晃悠,手里還拎著鐵尺鎖鏈。

保甲覺得他十分面生,心里泛苦:難道李郡守離任後,衙門里的這些差役也換了頭兒,准備再把百姓盤剝一遍不成?

殊不知這衙役完全是個半吊子,雖然站著跟保甲說話,但眼睛直朝街角那處大宅子溜,嘴里不忘恐嚇:

「有人說你們這兒,隱匿人丁,躲避徭役!」

老頭嚇得一哆嗦。

這可不是「人家」的事,四戶人家為一「鄰」,五「鄰」為一「保」,要是出了事,從保甲到街坊全都跑不掉,罪責重的流放,最輕的也是拖出去打板子,枷首游街示眾。

「沒有的事,這里家家戶戶的人丁,小老兒都清清…楚……」

保甲沒聲了,他看到衙役敲砸別人家大門,只是做個樣子,聽著聲勢浩大,其實還是沖著街角那座大宅子去的。

從前這棟宅子里就有鬧鬼的傳聞,後來一群江湖漢子把它買了下來,但是也沒好多少,對街的二狗家大半夜起來,瞧見屋檐上有人影飄,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說了好幾天胡話。

想起這事,保甲就一陣頭痛。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當時他沒覺察出買宅子的人有啥不對,為什么街坊鄰居那么多人沒一個反對,讓人順順利利將宅院買到了手。

「差爺,那里面住著一伙外地人,是行商的。」保甲小心翼翼的把明面上的說辭拿出來,試圖推卸自己的責任,「他們自稱是外地的行商,來豫州做生意,有時候人來人往的,瞧著特別熱鬧,其實都是走鏢的漢子,不是住這的,也沒在官府辦戶籍。」

「哼,走!」

這衙役頭子,其實是陳府的外管事,得了宋先生的命令,來給陳禾找麻煩。

按照宋先生的意思,找個由子將這伙江湖人攆出豫州城就成了。

——既然陳圳沒有認這種兒子的意思,宋先生當然要為主分憂,將後患掃平,陳圳是「對亡妻情深意重,嫡子夭折,至今未娶」的人,要是鬧出一個不學無術的兒子,這像什么樣?對名聲不利得很。

武夫嘛,本事再厲害也就那樣。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宋先生讓人來找茬,用的也是很正當的借口,他特意叮囑領頭的,不要動手,咬死了查戶籍,攤徭役就成了。

律法規定,過期不服徭役,也沒繳納買役錢,不但要重罰,還得判流放。

有罪的人,怎么繼續住在這里?

宋先生這手,是官府撈錢的老辦法了,商人拿出錢賄賂,江湖人只好賣掉宅子離開這里,是輕是重,還不是判罰的人一張嘴。

宋先生已經提點過衙門里的人:不管誰來,給多少錢,都不松口!務必要將這伙人趕出豫州。

領頭充作衙役的陳家管事心里直打鼓,在知曉對手都是一群桀驁不馴的家伙後,他立刻決定帶很多人壯個聲勢。自己也不靠近,就站在遠處佯裝問責保甲。

說來奇怪,他們這樣大力的敲砸,幾條街的人都被吵醒了,怎么宅子里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靈力布的陣法,只對靈力靠近有反應。

至於聲音?聲音都隔絕了,特別巧的是,昨晚金丹期以上的豫州魔修們都來了,聚在一起,一方面是畏懼陳禾鏟除了一個化神中階魔修的實力,一方面也想打探釋灃到底去哪兒,都恭恭敬敬的准備看情況加投誠表忠心呢。

前庭花廳里熱鬧著,但這也算隱秘議事,當然不會讓外人聽走分毫動靜。

沒有哪個魔修,膽敢遲到,人來齊了,只要宅邸外面的陣法不被觸動,負責迎客的低階魔修都沒心思留神外面的動靜。

這天剛蒙蒙亮呢,街坊百姓還沒來得及生火,能有什么事?

誰敲了半天門,里面沒反應都會冒火,衙役們見多了各種膽小鬼,以為這戶也是,立刻用鐵鎖鏈咣咣猛砸。

保甲膽戰心驚的看著這些凶神惡煞的差役,不知該怎么阻止,憋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差爺,這該不會是……沒人在家?」

「胡說!」

領頭的衙役心里的火氣也上來了。

宋先生看得真真的呢,這兩天這棟宅院里來了不少人,而且都不是豫州城百姓,一抓肯定一個准。

「給我把門踹開!」

仗著有官府撐腰,站在安全地方的陳家外管事,決定要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

得了命令,衙役們立刻惡狠狠的伸腳——

「哎喲!」

「啊!」

慘叫聲不斷,滿地滾的都是抱著腳痛呼的人。

整條街被吵醒的,躲在自家門縫後看情況的凡人們都傻了眼。

保甲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胡須直抖,十分滑稽。

看著那扇普普通通,連漆都沒有的木門,所有人心里都冒出難以置信的荒謬感覺:這門怎會這樣結實?

魔修們一點也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花廳中央,赤紅的火焰懸浮著,流動成山川河岳,又有一抹蒼白火焰覆壓其上,在中原上占據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區域,標識的地方正是豫州。

魔修們屏氣凝聲,看到蒼白火焰時,他們瞬間覺得自己明悟了什么:原來雙修,最終目的是將三昧真火融到一起啊?

沒准釋灃陳禾在小陽山得了什么好處。

現在釋灃飛升了,陳禾——說不定也快了?

這樣一想,不少魔修都露出熱切的眼神,他們不想飛升,但是很想勢占一方,當一位魔尊。尤以化神期的幾個魔修為甚,他們原本還不太看得起陳禾,之前被陳禾壓得抬不起頭,心里又是恐懼,又覺得憤怒,現在他們只覺得虛空有一張大餅,看得誘人極了。

他們已經看出陳禾與釋灃不同,後者對魔尊的勢力地盤沒多少興趣,但是前者單單凝出這么一張地圖,赤紅火焰席卷天下之勢,立刻使人感到一股窒息的威壓。

——在陳禾指尖下,在陳禾面前的這個世界,整個中原並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