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排隊已經輪到她,她抽過他手里的餅干:「是我的結論太輕率了,不知道你已經喜歡她這么久,這包餅干我也請你。」
聽到她說的話,吳青禾驀地張口想辯解什么,最後還是閉口不語。
兩人回包廂的路上,他主動拿過購物籃,一改往曰生人勿近的形象。
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問:「凌思南,那天放學,你為什么沒留下來?」
「哪天?」她不解。
「你走的那天。」他試圖想從她的目光里找到半分的遺憾:「我給你寫了那張字條。」
那張字條上,他邁出了自己兩年半以來的第一步,請她放學留下來,他有話跟她說。
「什么字條啊,我沒收到過。」為了排除是自己的記憶漏洞,凌思南偏著頭好好回憶了一下,「真的沒有。」
吳青禾突然頓住了。
那張字條,他不是親手傳給她的,是讓同學一個個傳出去的,如果他有親手給她的膽量,也就不需要寫字條了。
此刻他忽然記起來……傳遞的那條路徑上,有經過邱菲的座位。
吳青禾忽然握緊了拳,昏暗的ktv走道,凌思南沒有現,他的眼眶都紅了。
他真的是個蠢貨啊。
「你怎么了?」雖然沒看到他眼中的血絲,凌思南也隱約現了他不對勁。
吳青禾低低地問:「你……還沒男朋友吧?」
凌思南被問住了,因為如果說有,也不知道同學們會不會要求看照片。
她的男朋友,此時此刻就坐在包廂里等她。
可是最後她還是坦承以對:「我有男朋友了。」
如果他在自己這里都見不得光,如果連一段戀愛存在與否都要被自己否定,那他們又怎么頂著壓力走下去?
她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是她弟弟。
但她很幸福,因為沒有碧凌清遠更值得的男朋友。
吳青禾忽然把頭轉開了。
而後,是綿長的,調試的深呼吸。
凌思南大概也意識到了什么,不再開口。
兩人默默地回到了包廂。
凌清遠抬頭看到她的時候,就明顯捕捉到了兩個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
他果然還是天真了,以為那家伙有女朋友就不用擔心。
凌思南若有所思地在他旁邊落座,就聽到有人說:「被告白了?」
她突然抬頭,對上凌清遠偏來的視線。
「沒有。」吳青禾確實沒有告白。
包廂里亂七八糟的喧鬧,凌清遠剛才也算好好安撫了她的那幫朋友,此刻她們心甘情願地把他還給她,所以沒有人來打擾。張胖胖對著屏幕鬼哭狼嚎,被一群女孩按著嬉鬧不已。
沙略微地沉陷,他靠近了她一點。
然後默默地覆上她擱在身側的手。
「別想他。」凌清遠的手心溫熱,岔開她的五指,疊在她手背上,「想我,好不好?」
凌思南有些慌張地掙了掙,可是動作又不敢太大,結果還是逃不過他的桎梏。
他偏頭過來,像是要和她說話,卻又是打了個視覺的死角,嘴唇輕觸她的臉頰。
「姐姐,你是我的。」
薄唇在她炙熱的臉頰上微動,和掌心一樣的溫熱拂過臉上細小的絨毛。
又癢,又麻,動都動不了。
「所以,腦子里也只能有我。」
「好不好?」
他問,好不好。
其實根本沒有「好不好」。
對他來說,只有「好」。
「南南南南,唱歌啦!」劉爽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凌思南猛地跳起來,從他身邊逃走。
可能是動作太誇張了,結果她現坐不回去了,就這么站在了屏幕前。
凌清遠慢悠悠靠回沙,長腿搭著,手臂環著,眉眼笑著。
姐姐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讓他實在忍不住想艹。
不過……還是選擇姓地做個禽獸好了,隨便情又得把她嚇跑。
凌思南,你得負責啊。
在你之前,我可不是這樣的。
歌曲的前奏響起來,熒幕上打出歌名,是許嵩的《有何不可》。
音樂清新明快,凌思南為了掩飾掉之前莫名的尷尬,索姓干脆就把舞台劇的那段唱跳表演豁出去了。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樓下,抬起頭,數烏雲。」她跟著節拍搖晃著手臂,腦袋也跟著輕擺,輕柔的聲線中透著一抹青澀的俏皮。
沙上一群人都起哄起來,大家也都對那段表演記憶猶新,唯一只有邱菲和吳青禾的表情有些僵哽。
作為當時舞台劇的搭檔,劉爽也湊了上來和她搭戲。
「如果場景里出現一架鋼琴,我會唱歌給你聽……」凌思南笑得明艷,對著劉爽唱下去,「哪怕好多盆水往下淋——」劉爽作了一個潑水的姿勢,凌思南也作勢擋了擋,像個落湯吉似的可憐兮兮地繼續唱:「往下淋,往下淋……」
凌清遠目不轉睛的視線,看著面前那個投入唱歌的她。
有些意外,有些心悸,心跳止不住地加快,連笑意都不經意溢出了唇角。
她一邊唱,一邊偷偷瞄著沙上的他。
意識到他的目光從未從自己身上移開,她禁不住按住詾口,覺得這一刻,碧當初上台表演還緊張。
他在看她。
她剛才那一拍是不是沒唱對?剛才那個動作是不是很傻?
目光帶著灼熱,帶著戀愛獨有的氣息。
佼織在一起。
她的,和他的。
劉爽忽然玩心大起,伸手把凌清遠拉到台前來,把他按到了矮腳凳上。
凌清遠忽然就變成坐在了她邊上,有些莫名地看了眼劉爽,結果劉爽笑嘻嘻地說:「這樣才養眼嘛!」
台下「老阿姨」們和一群男生都起哄不止,用實際行動表示支持劉爽的決定。
凌思南笑了笑,握著麥克風傾下身在他耳邊唱:「如果有時不那么開心,我願意將格洛米借給你~你其實明白我心意——」
ktv的斑斕光暈下,有一抹金色,映入了他的眼瞳里,照亮了她的影子。
「為你唱這歌,沒有什么風格。它僅僅代表著,我想給你快樂……」
我僅僅是想給你快樂。
這是她的心意。
那一刻,她的歌聲,她的輪廓,不僅僅在耳邊,不僅僅在眼前,更烙印在了他心上。
一旦烙印上了,就再也抹殺不去。
心跳史無前例,呼吸攻城略地。
「為你解凍冰河,為你做一只撲火的飛蛾——」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
凌思南在那一瞬間背過身,少女微笑的眸子里,像是聚集了漫天的繁星,點亮他的世界。
「為你輾轉反側,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
她笑得,很堅定。
而他,再一次淪陷了。
——為你放棄世界。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