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犧牲(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117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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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犧牲

九月初六,秦府張燈結彩,敲鑼打鼓,舞龍奔獅,好不張揚。秦府門前車馬不絕,盡數豪華,秦府家丁們守在大門外,恭恭敬敬地迎接著繽紛繁飾的老爺少爺和太太小姐們,全是達官貴族之類,好些女子衣冠華麗鮮亮得刺眼,佩戴首飾沉多混雜,脂粉塗的比臉皮還厚,自是江湖之外的熱鬧場景。

鳳簫吟、滿江紅和勝南站在人群之中,見到這情景,明白這與江湖格格不入,卻仍舊緊挨著江湖的邊緣,可是,為何川宇要面對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路和環境?

也許,這環境,真正創造出了他的性格。

今天,是秦川宇十八歲的生辰。

吟兒了一眼身邊這個男人:也是他的十八歲生辰啊。可是,勝南自己,卻是一次也沒有過過自己的生日,差一點,被命運遺忘。

宴席的鋪張程度可想而知,川宇坐在最顯眼的位置,這些事情,他從小就習慣,也不表露自己的喜好或者厭惡,假如可以,是不是就這么算了,四年前支撐徐轅,四年後支撐林阡?

所以這半個月里,一直在文壇樹立自己的威信?

這就是真正的林陌的使命吧……川宇嘆了口氣,享受這觥籌交錯。

一個長須小官坐在秦向朝的身旁敬酒奉承:「秦大人秦夫人好是福氣,大少爺不僅一表人才,也是遠近聞名的文武雙全,少爺以後前程似錦。前途無量啊!」

玉紫煙了一眼川宇,她來自江湖,自是明白近日來的一切,眼神里帶著憐惜和肯定。

也許兒子大了,自己也不了解,他對什么在意,對什么不在意,這句贊揚並沒有使得他神情有任何的改變,他一貫的保持微笑,似乎對一切都包容。

她輕輕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做母親,最抓得住的,就是兒子的胃口。

另一個官員更加厲害地誇獎:「向朝,我聽說川宇的能力已經超過你了!建康城上的盜賊,半個月少了九成!」

秦向朝哈哈大笑:「有一個幫會聚眾鬧事,好幾次鎮壓我都不得力,川宇回來不久,就平息了事端。」四周一片驚疑聲,眾人眼光集向川宇,之中官員紛紛議論道:「這個幫會似乎是小秦淮吧?」

「可不是,這幾年來小秦淮鬧得很凶!」

秦向朝轉頭向另一個官員:「卓大人兩年前是平江府的知縣,應該最深受其害吧!?」卓大人撇了撇胡子:「是啊,小秦淮多年前創立於平江,和慕容山庄一唱一和,三天兩頭地鬧事,還說自己是反金組織,明明和朝廷對著干!」「對啊,我去過臨安,臨安也有!這小秦淮無法無天,根本鎮壓不了!」「少爺是怎么鎮壓的?」

川宇一怔,輕聲道:「小秦淮雖然和朝廷相敵,也是朝廷先起了矛盾,對於他們,當然不是鎮壓而是安撫,難道眾位為官,把民眾當仇敵?」

許多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尷尬不已。秦川宇一笑,卓大人趕緊呷了一口酒水,另一官員趕緊岔開話題:「秦少爺不愧是以前闖盪過武林的人,反金當然要放在首位!」

卓大人隨機應變,眼珠轉了幾圈輕易地蓋過了之前的尷尬:「秦少爺明年便是弱冠之齡,是不是應該成家了?」

眾賓來了興致:「不錯啊,蘇府的蘇玉梅長得亭亭玉立,很配少爺!」

「尉遲小姐也不錯啊!」

蘇玉梅、尉遲雪聽見了,都紅著臉低頭,秦夫人往女子那邊過去,微笑著:「其實,早就已經在准備了……而且,不過幾天就可以成親……」

卓大人哦了一聲:「那就算了,不過我聽說,秦淮最出彩的才女陳淪,不僅美貌,還才德兼備,冷艷之名傳至姑蘇,這許多年在建康都未對誰心動過,卻獨獨欣賞秦少爺一個,其他男子全拒於千里之外……」

秦川宇似乎並不在意過幾日的成婚,輕聲道:「可惜,陳淪終究在煙花之地見得多了,沉淪世俗之中,落了俗套。卓大人對她的評價,未免過高。」

卓大人臉色不大好,不敢再去惹他,只得物以類聚,與旁人喝酒劃拳去了。

秦夫人微笑地著兒子:「過幾日的親事,只要你點頭,咱們就辦了。」川宇點頭:「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四處漂流,當然是在建康,先成家再立業,終其一生。」

她聽出話里的一些荒涼,內心更增愧疚——當年她的出走,害了兩個兒子……

川宇握住她的手,輕聲說:「你不要擔心,我會把這一切處理得很好。」

窗外,天上有一層淡淡的雲,掩蓋著新月以下的天空,兩三顆星極不協調地垂在天幕之上,很亮很奪目。

川宇聽著屋子里的干杯和猜拳聲,理會著,微笑著,卻壓抑著,這是官場么?

第二次往窗外的時候,雲漸漸掩了月,月朧明,雲被割了幾層,外層輕,中層薄,內層空虛縹緲。

鞭炮聲音充斥耳邊,夾雜著絲竹,優美的音樂出現於此,反倒粗俗。

第三次往外,雲已經移開了,分散得很長,如黑綢上的白緞,星星閃爍在綢上,忽隱忽現,忽明忽暗。

人們醉成了一片,景象,是杯盤狼藉。

川宇突然想到了隔絕兩三年的江湖,是啊,沒有故人在,當時的九分天下,其實沒有一個深交,但是,四年前的武林大會,四年前的刀光劍影……還有十多年前父親牽著他的手走在山路上,問他敢不敢提起的雙刀,十多年後,卻出現在另一個人的手里了……江湖,曾經走近,卻走遠……

可是,那江湖雖然沒有故人在,卻藏著他心底最深刻的思!

他知道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宴席散了,達官貴族們,醉醺醺地往外拖著自己臃腫的身體,兩步一傾,五步一跌,手下仆人膽戰心驚,生怕他們酒瘋的發作。秦夫人也扶著不勝酒量的老爺走了。

川宇起身出門,寥寥無幾的樂師、技團正在撤離著,再往天去,雲散了,萬籟俱寂,天空黑得深沉,月像烙在其中,白玉的顏色,空洞,卻珍美。

川宇轉身回到屋子,仆人們正在打掃屋子,屋里的菜大多沒吃完,卻被污染得不能再吃,盡管如此,還是被仆人們悄悄藏匿在衣袋里一些,川宇裝作視而不見,不想再見這些玉盤珍饈。

轉過身,突然聽到一陣啜泣聲,有個六七歲的小童仆正在一邊收拾一邊抹淚,川宇憐惜心起,上前道:「怎么回事?」

小童仆見到他,止住哭,趕緊用袖子揩鼻涕眼淚:「沒事,少爺,沒事!」

川宇遞了自己手巾去:「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小童仆道:「哥哥病了好多天啦!大夫說要喝雞湯……家里買不起雞湯……」一邊說,一邊不敢接這手巾,川宇蹙眉:「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