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水窮處,雲起時1(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809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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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水窮處,雲起時

荒謬么?當江晗說出一句「擄走她的不就是你的男人」時,吟兒想回應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你說的是哪一個」?

可憐的吟兒當即黯然失魂,愣生生收回方才的怒火,顫聲問:「你說的……是誰?」論誰,都不可能無端去擄陸怡啊。

江晗一怔,嘲諷的語氣:「這么快就忘記了那個家伙?他在雲霧山的時候多體貼你?」

「他為何要擄走陸怡姑娘?」吟兒半信半疑。

「因為怡兒曾經偷過他洪瀚抒的馬,祁連山山主的座騎,是祁連山僅次於印章最珍貴的寶物。祁連九客硬要將偷馬的賬算在怡兒頭上,林勝南,這匹馬,好像還是你和她一並偷的?」江晗帶醋意,酸溜溜地說。

勝南乍一聽聞此事,亦難掩驚詫,再一回想,並沒有不成立的可能。政變,總是要拖著冗長的尾巴,在爽快的戰爭之後,用寧誤殺不漏殺的手法,去牽連出越來越多的余黨,直到時間已經不允許為止。

「可是,祁連九客這一回並不在一起,而且,瀚抒也許久不與我們聯系。」勝南蹙眉,「不過你們放心,怡兒若真在他的手上,總算可以能安全回來。」

「有林少俠這句話,鐵某便放心得多。」鐵雲江面色謙恭。

武斗暫時告一段落,柳五津心事重重,不知不覺又踱到了船頭。江水是淺綠色微微泛白,過不了多久,便可棄舟從陸、直奔黔西了,卻依舊,難解心愁。

「柳大哥有心事郁積?」勝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給自己的感覺已經與林楚江當年相若,聽到的時候,還能想起兩年前楚江輕喚自己「五津」,也想不到,追蹤飲恨刀一行,竟成與楚江的永訣。

「勝南,如果說,鐵雲江對大局很有作用,而他卻真的犯了滔天大錯,你會用他嗎?」

勝南當即搖頭,果斷選擇不用。

「為何不用?鐵雲江可能會安定大理如今的局面,抗金聯盟和他合作,只會互利雙贏。以他鐵家來取代陸家,可能再好不過。」柳五津細數鐵家優勢,正色續問。

「參天樹,若根是腐朽,又豈會支撐太久,萬一鐵家不正,不成據點,反作禍害,抗金聯盟不會徹底地牢不可破。」

「那么,由誰來取代陸家做新據點?藍家那邊已經不行,鐵家是最好的選擇……」

「我記得,大理邊境上有一個短刀谷的首領名叫傅雲邱,柳大哥可有印象?」

柳五津憶起池喬木叛變、柳聞因遇險之事,心有余悸:「雲邱?也算是聞因的救命恩人了,不過,他一直是管轄石城郡十多路人馬,不曾占據過大理一整個地域。」

「但我見他領軍非凡,年紀輕輕大有將帥之風,若是鐵家真罪惡滔天,可澄清江晗,將鐵雲江處決,由傅雲邱來接替;若仍是江晗所為,也可殺江晗、扶植鐵雲江。」勝南輕聲說。

五津微微一愕:「想不到你心里,已經有如此周全的方法……唉,要換作鳳簫吟,恐怕是立刻殺承信、立雲江的,勝南,你與承信之間的舊帳,鳳簫吟那里還留著啊。」

「是啊,吟兒可能不一定記得自己的賬,偏把別人的仇敵記得牢靠。」勝南笑道。

「其實,對承信的仇,誰不記得牢靠?」五津面色難得的氣憤,有了閱歷的人,臨事不會暴露分毫,事後卻能恩怨明了,「他在雲霧山上對怡兒,還有對你的所作所為,短刀谷都記得牢靠。他的話只能折半去聽,凶手八成以上還是他。」

「可是,當初在蒼梧,越風也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歹徒。」勝南的話不無說服力,「我記得那時候,他是凶手的可能性還不止八成。但差一點,小秦淮便少了一位副幫主。」

柳五津一怔,默然點頭。

「若不幸被江晗言中,果真是鐵雲江殺了陸憑前輩,我寧可大理先動盪,也不願用鐵家。雖然說大局為重,但不能以小人撐大局,而棄無辜於不顧。」

五津為此而撼,苦笑道:「你說得不錯,不能以小人撐大局。」欲言又止,卻仍舊啟齒:「勝南,可想知道、鳴澗與逐浪在夔州為何爭斗?」

「當時,我以為只是意見分歧,抑或爭權奪利,可是後來聽說了一些傳聞,短刀谷、果真是在內斗?現如今在短刀谷只手遮天的人,正是如張潮那般的小人?」勝南問。

五津一笑,續而默認。

「我想知道,內斗已經持續了多少年?」勝南輕聲問。

「自我入谷那一日,便甘心在你爹左右,只因我年少便崇仰你爹,但求能與他生死與共。」柳五津轉頭他,「勝南,不管過去將來,我都會一直輔助你林家……」他沒有從正面回應,但陳鑄之說,十有**都可靠,這便是真實,雖然與真理只一字之差。

便即此刻,江晗鐵雲江等人已然出了艙,向船頭這邊行來,五津勝南自要轉移話題,然而勝南卻因內斗屬實而面帶憂郁沉默不語,五津理解他心情,轉頭岸,卻一驚扯住他衣袖:「天啊,勝南,你那匹馬!跑起來比閃電還快!厲害厲害!」五津遇馬,恨不得立即從船上一下子蹦到岸上去,嗜馬狂魔柳五津,他經過的地方,萬徑馬蹤滅。勝南往岸邊望去,蒼穹下,那座騎純紅毛色直逼入眼,甚是鮮明,但一眨眼,已不在江畔,果真風馳電掣。

江晗鐵雲江似是也在同時見了,齊聲道:「是怡兒的那匹!」同時出口,又互瞪一眼,涇渭分明。

柳暗花明也撲朔迷離。

水窮之處雲起,大理舊事新提。

沿途追蹤了不少日子,祁連山人的影蹤一概未現,那匹馬想必也越離越遠,七月悄失、八月馳過,黔州境內的樹林里,樹枝隨風搖曳著,一波又一波襲來,熱浪已經成了冷風,卻一樣地壓抑心潮。樹林間舞動著光圈,光圈後又隱藏著一個一個呼之欲出的陰謀與真相,樹林的中間有一條古道直貫而去,滿眼充斥著晴翠的凋零。

又是一日傍晚至,暮色漸生炊煙起。

下馬休息,江晗鐵雲江都是滿臉的失落和不甘心,柳五津嘆了口氣,說:「跟我那陣子追雙刀一模一樣,沒有目標,碰運氣。」

無音訊的又豈止陸怡、祁連九客?柳五津趁著遠離眾人的時候,獨自一個問勝南,到底有沒有對宋賢和玉澤怨過,勝南回答說,事情還沒有結束,愛也好,怨也罷,今年的中秋,不會與他無關。

便是這句「今年中秋不會與我無關」,五津明白,勝南之後的功績再多再輝煌,也實難將舊情忘卻。可嘆宋賢、玉澤對勝南都太重要,而在玉澤心里,勝南、宋賢只怕都很痴心,卻在宋賢命中,勝南、玉澤都值得深愛。便這樣的一種交織,這三人的感情,才介於難左難右的不穩定邊緣。勝南說,關鍵只玉澤心里的天平,若玉澤愛的是勝南,那勝南堅決不會放,若是宋賢,那勝南堅決不會留。

這般與勝南長談過了,五津心里著實有些踏實,也與他陳述了一些短刀谷的內事,但說得總是不多也不深入,不願他過早涉入,因為,自己人的斗爭,往往比與敵人的戰斗更殘酷。

「祁連九客!?」恰在這時,忽聽身後不遠處江晗激動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