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推手(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1847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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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推手

「什么!你少將我二哥與林阡、洪瀚抒那兩個魔頭相提並論!」顏猛立即打斷。

「是啊,林阡洪瀚抒二人,走火入魔的時候真的就是魔頭。」范遇肅然點頭,帶著些苦笑,「想必各位都聽說過,盟王林阡在黔西作戰時,一夜之間剿殺魔人無數的罪行。以殺戮去謀取征服,盟王林阡是我抗金聯盟第一個這么做的人,雖然他後來幡然醒悟、不曾再肆意殺戮過一次,可是可想而知那次錯誤對他的部下們造成了多惡劣的影響,沒過多久,洪瀚抒就完全學會了這一套……唉,不知是被什么原因觸怒,洪瀚抒來到川東之後就開始胡亂攪局,聽不進任何人的規勸,走火入魔,暴戾成性,他對你黑曖昧道會犯下的罪行,簡直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

郭昶攥緊了拳:「不用你說,我知道洪瀚抒和林阡是一伙的!洪瀚抒在川東見一個殺一個到處掀起戰亂,林阡就在千里之外等著咱們死得差不多了、趕走洪瀚抒自己來收這成果!」

「郭當家此言差矣。我說過,後來盟王醒悟了,就再也沒有濫殺無辜。」范遇搖頭,「連郭當家你也知道,洪瀚抒挑起戰禍時,盟王尚在千里之外,那郭當家又怎能把對洪瀚抒的仇恨,全盤推到盟王頭上去?當時盟王把川東之戰交給洪瀚抒,是信任洪瀚抒一定能做好一切,更千叮嚀萬囑咐必須要優待俘虜,不曾想,洪瀚抒會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性情大變更作出那么多傷天害理之事,所以盟王立即便從千里之外趕到了這里加以阻止!我們誰都不覺得這是成果,老實說,這根本便是個爛攤子而已……」

郭昶一下子就語塞,喃喃自語:「盟王加以阻止?洪瀚抒,性情大變?」

「洪瀚抒的性情大變,就和郭當家今日的反常一模一樣。郭當家現在回憶起來,可還記得適才跟盟主是怎么斗劍的么?還是腦袋里根本就一片空白,只是被一種信念牢牢控制著?任是誰都無法將你喚醒過來?」

郭昶一愣,腦海里一片空白。

「殺戮中的洪瀚抒,也是一樣啊。」范遇循循善誘,「待到雙手沾滿了鮮血,像醉酒的人忽然醒了,知道自己根本就無力面對,無力承擔這些罪過了,怎可能還留在川東?後悔懊惱,卻補償不了,唯一的方法就是離去,離得越遠越好,郭當家,這就是你今時今日找不到洪瀚抒、只能找到盟王盟主的原因啊。盟王和盟主,一心一意地要替洪瀚抒補償你們,所以,這半個月來,對黑曖昧道會都是安撫為主,從未主動挑釁過一次,這是我盟軍欠你們的,盟軍與你黑曖昧道會的這一戰,本不是為了結仇……」好一個范遇,竟觸動郭昶將心比心來感悟敵人,不僅澄清了林阡,還令郭昶理解了洪瀚抒,是何其聰穎也。

吟兒郭昶動容,心中暗嘆范遇待問題比誰都深入,竟然能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借機招降郭昶,先前吟兒的招降方式偏硬,反倒觸怒了郭昶,如今范遇和她一樣准了郭昶的死穴,避開了爭鋒相對而語氣柔和,自然過渡,潛移默化,使得郭昶對這些都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或許會消除雙方誤解也不一定。吟兒想,難怪阡總要贊范遇心思細密、觀察狠准。范遇他,真是林阡手下最好的謀士。

「如我所言,適才你的走火入魔之感,盟王有過,洪瀚抒效尤了,郭當家,難道要因為仇恨和誤解,就被洪瀚抒影響了,讓自己也變成那樣的魔頭,將這種暴戾成性世代流傳下去嗎?還是應該化解了仇恨,重新審視和接受彼此?」范遇勸到這里,淡淡一笑:「其實我抗金聯盟和你黑曖昧道會都有著一樣的性子啊——直到最後一刻、也絕不放棄希望的性子……」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一點從生來就都一樣,我們都是宋人。」吟兒補充。

「我們都一樣?這么多年,甚少正道中人會說一句我們都一樣。」顏猛眼中噙淚,「都說黑曖昧道會是興風作浪的土匪,燒殺擄掠的盜寇,只有人說我們是禍害,沒有人說,我們都一樣,其實很多事情,我們都懂的,可是沒有人知道我們懂……」

「是啊,很多事情我們都懂。朝廷軟弱,故土不復,世道凶險,戰禍不絕。這些,三歲小孩都知道,靠近邊關生活的我們,理應比你們有更切膚的痛。可當飢寒交迫,連生計都沒有,怎可能去談民族大義……」陳旭拍拍顏猛的肩,嘆息不已,「起先,真是矛盾得緊。做順民只有被欺壓的命,一旦叛逆了就只能被說成土匪。可是,走上哪條路,就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想不到,陳旭和顏猛竟能率先被打動。

「誰都知道,黑了就白不回來了,可是要生存下去首先就得活啊!」「懲惡揚善的大俠英雄,只能在夢里當當了……」聽他倆這么動情述說,顯然有不少黑曖昧道會會眾心動,自是立場不堅定的產物。

陳旭凄然:「這么些年,黑曖昧道會就這樣,一邊承受著正道的辱罵、朝廷的唾棄、民眾的懼怕,一邊也牢牢記得,血肉之軀理當精忠報國,我們,何嘗不想殺了那幫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金人……唉,都是迫於形勢……」

先前誤會了陳旭,如今才發現,陳旭是黑曖昧道會里難得的通情達理,應該也是個懷才不遇的有為青年才是。出賣孫思雨,他可能是在勸阻不成後才推動的,甚至他對孫思雨更多的不是出賣而是盡可能的提醒和愛護。

吟兒微笑:「這也許,就是我們雙方的區別吧。當你們迫於形勢必須做盜寇土匪,寧可不要尊敬也要畏懼,我們卻在主動地實現著理想,雖然偶爾會犯錯,會絕望,甚至有時會懷疑,在心里不停地問自己,矢志抗金的我們,為何要先遇到一路又一路宋人為敵,黔西魔門如是,川東黑曖昧道會如是,不可杜絕……」

「盟主可否告訴我,為何你抗金的聯盟,要先遇到一路又一路的宋人為敵?為何一定要向黔西和我川東首先挑起釁端?」郭昶忽然轉過頭來,認真地問。

「為保證將來抗金無後顧之憂,川黔軍民必當同心協力,一致對外。但若內亂不絕,川黔豈能安寧?黔西魔門與你川東黑曖昧道會,正是南宋西線之隱患!」吟兒答道,「郭昶,你一直以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無端起釁出師無名,其實不盡然。你黑曖昧道會雖說是迫於形勢而形成,但有一點實在不可否認,那便是為非作歹,作惡多端,作為川東一帶的地頭蛇,多年來都擾得民怨沸騰,官府頭痛不堪,短刀谷又無暇管治,如此頑固,自是要靠我盟軍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