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無眠(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1998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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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無眠

婚訊,婚訊,婚訊,鋪天蓋地的消息全是婚訊!

情令智昏,幾日來洪瀚抒除了憔悴之外全是模糊,每天借酒澆愁長歌當哭幾乎沒有合眼。為了吟兒的另有所屬,為了林阡的覆水不收……

想不通,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睜不開,也不想醒過來去想明白……

成親……瀚抒哥,我們什么時候成親?玉蓮的笑容,如嬌艷的杜鵑粉紅。他眼前一黑,睜開眼有無數金星在閃,忽遠忽近,驀地,她死去的慘景沖上心頭,那把帶「鳳」字的匕首化成鮮血染紅了視野。

帶「鳳」字的匕首……鳳簫吟,何以你有和玉蓮一樣的容貌,卻偏偏是我殺妻的仇人?在我抉擇是愛你還是恨你的時候,你把心不知不覺就送給了另一個男人。我追逐的終點,竟成為你逃跑的起點……

另一個男人,當初在北固山,是誰與我洪瀚抒對酒當歌,互相吐露著心中憂愁,是誰與我洪瀚抒一樣,為情所困只能將愁問酒,那個人,是誰?林阡你還記得嗎……

川東一帶,到處洋溢著盟王盟主即將成親的喜悅,沒有人會在意到他洪瀚抒的不悅甚至存在。是的沒有人比林阡和鳳簫吟更登對,抗金聯盟的兩個盟主,男子是威武無匹氣宇軒昂,女子是靈氣逼人嬌小可愛,飲恨刀,惜音劍,宿命輪回的「江山刀劍緣」,他洪瀚抒在那個傳說里,什么都不是……

所以,不能再留在川東表達自己的狼狽,不能顯示自己的痛苦去襯托別人的幸福,便只能快馬加鞭,一路沒有方向地沖,累了停下喝酒喝完繼續上路,直闖到這里雖然並不知何處,卻總之是不再有惱人的婚訊了,不再有盟軍的威懾了,也不再有人認識他洪瀚抒了……「哈哈……」他著這一切陌生的時候傻笑過,傻笑完之後卻忽然空虛得一無所有。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逃得了了?可逃到哪里哪里不還是他洪瀚抒自己的命?!

「今天我和阿滿求親,她答應啦!」「恭喜你了阿達,你和阿滿真幸福!」「呵呵呵呵,求親的感覺真好,尤其是她迫不及待的模樣,我走出她家門,幸福得要死。」「那那個一直對阿滿死纏爛打的闊少爺呢?」「阿滿不要他,阿滿說,心不在榮華富貴,只在乎真情實意。呵呵呵呵……」

這里明明沒有林阡鳳簫吟,連這里也要勾起他洪瀚抒去想林阡鳳簫吟!

這幾句幸福的對話便像一樁硬木,死死地捅進洪瀚抒的後腦,把他記憶攪得一團糟,然後一直停在頭顱里,不停地攪,不停地……心不在西夏江南,只在無垠天地間,心不在西夏江南,只在無垠天地間……小吟,林阡……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酩酊大醉,猛地他砸了手中酒壇,沖著那群人的方向。

那群人正樂著,料不到瀚抒狠狠把桌子掀翻,像厲鬼索命般沖到他們之間,扼住阿達的喉就要殺了他。

「殺人啦!殺人啦!」頓時,有人來勸架,有人找幫手,瀚抒失去理智,越掐越緊,頃刻那阿達就面呈窒息之相,根本掙扎不得。眾朋友義憤填膺,連掌櫃小二們都不順眼,有棍出棍,沒棍舉掃帚,個個上前來打瀚抒,可憐瀚抒毫無意識,松開阿達之後面無表情地任他們打,直到皮開肉綻都未曾醒過來,似乎沒有一絲疼痛之感……阿達喘過氣來,滿臉土灰地指著他罵,而他,沒被打死,卻好像被打累了,癱坐在地,淚和血雜流,全身忽地一陣抽痛,緊接著宇文白似乎來了,孫寄嘯也來了,可是,為什么他們能追來、小吟卻不回頭……為什么……

「大哥……醒醒啊,醒一醒……不要再這樣下去……」文白退開那群人,從一片狼藉里扶起瀚抒緊緊護在懷里,「大哥……」

「文白……別攔我……我要去……去找她!」他忽然清醒,卻清醒在夢境里,明明虛弱,還一骨碌爬坐起來,飛奔而去縱身就要上馬,身子一傾斜,卻歪在馬側爬不上馬背去,在眾人指點竊議中,他索性不動彈,貼著馬身胡亂囈語,文白痛苦上前:「大哥,你要找誰去啊,她是鳳簫吟,不是玉蓮姐……」

「你別管!」她剛一拉他,他猛地抬起一腳,文白慘叫一聲,捂著肩頭倒在地上,孫寄嘯大驚上前,扶起文白,她面如金紙,急切詢問:「白姐姐!你怎樣?」

文白直冒冷汗:「不,不,沒事……」

寄嘯將她扶起,知她傷勢嚴重,立即帶她去酒寨中坐下,她一步三回頭,分明放不下瀚抒。

寄嘯一掀披風,立馬就闖了出去,一把把洪瀚抒從馬上拉下來,瀚抒還沒來得及坐起,寄嘯攥緊拳頭,一拳便當頭而落。

文白大驚,不顧傷痛跑過來,眼淚奪眶而出:「金鵬,金鵬,不要打大哥……」

瀚抒怒而躍起,孫寄嘯又一拳把他打跌在地,下手極重打得他滿鼻子血:「你你自己成了什么樣子!淪落成這樣,你對得起誰!」

文白泣道:「別……別傷他……」

瀚抒站起身,身體有些搖晃,孫寄嘯又是一拳,文白奮不顧身趕緊攔在中間:「不要打了!」

寄嘯收回拳頭,忽地腳一勾,還是將瀚抒勾倒在地:「洪瀚抒,你心里難道就只有鳳簫吟一個人!你有沒有注意過她宇文白!」

瀚抒眉頭一緊,不懂他在講什么,宇文白松開勸阻的手,吃驚地著寄嘯。

孫寄嘯提起他衣領:「我要你醒過來,像你這樣醉生夢死,你哪里對得起我們所有人這么多年經受的煎熬、苦難和離別!」

寄嘯回頭了宇文白一眼:「這么多年,你從來不肯回頭她一眼,你生氣的時候可以一把推開她,失落的時候可以打她罵她……你做什么事都死心眼,一根筋!你到底要何時、才能把那些早就不屬於你的東西放下、正視眼前屬於你的一切?!」文白淚流滿面,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

「為什么……你……她……」瀚抒寄嘯,再文白,未及說話,徑自倒了下去。

「那什么人啊……」「奇怪唷……」周圍早就圍了一圈人。

眾人皆醒,獨他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