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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五,曹玄領幾百精兵,卷甲銜枚、偷襲義軍,祝孟嘗醉酒誤事,無端失去天闕峰側的要道,令其成功突破防線,進入許從容駐地;善戰如田若凝,亦不減當年對戰完顏永漣之勇,大破景家戟陣,連夜攻占了天闕峰、青楓浦等地,直壓程宇釜後方。
林阡立即抽調兵馬支援,鏖戰兩個晝夜,才將曹、田與蘇降雪打出了景州殿領地。官軍被迫一分為二,部分往萬尺牢的方向倉皇逃竄,蘇降雪則在田若凝、范克新、曹玄三位將領殿後的情況下一路南撤。
林阡將祝孟嘗按軍法處置,雖知這枝節不全歸咎於他,卻也因他違背軍紀而起,耳提面命不可酗酒貽誤戎機,他喪氣又告誡他勝敗乃兵家常事。
連日來,雖然官軍敗績連連,曹、范、田三人卻堪稱是力挽狂瀾的神將,曹玄常有驚人之謀,田若凝、范克新亦不僅是作戰驍勇,更深諳用兵之道、擅長奇正互變,說到單槍匹馬的確是義軍強項,但論及列陣對戰始終要輸官軍一籌。
「原以為田若凝已是人間罕見,孰料還有范克新這等無出其右!」林阡常嗟嘆。
「那是!名字也知道,是『犯克星』呢。」吟兒笑著接茬。
「嘆只嘆亂世之中,神兵天將都被打散到各家各戶。」林阡雖被她逗笑,卻發自肺腑惋惜。
然則大勢所趨、無力回天。蘇降雪等人苦捱數日,最終還是南退到了魏紫鏑軍前,距絕地死亡之谷僅有一步之遙,此情此景,和去年遭他打擊的寒澤葉處境無異——難道是因果報應?此役義軍中由西北壓境的前鋒營,首領正是寒澤葉及寒家四聖!
蘇降雪陷於絕境,顯然要向魏紫鏑求援,信件中陳述盡了唇亡齒寒,字句泣血,肺腑之言。然而林阡戰前也同樣遣人告知魏紫鏑,「順天而行,以免自誤」。
戰禍近在咫尺,不刻便要殺到眼前來,魏紫鏑自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召所有部將前來商議——他也知商議多此一舉,眾將自是要分成兩個立場,各抒己見爭論不休,最後,還不是要魏紫鏑自己拿定主意!
「不戰,雖無憂無險,卻將又十年淪為林阡附庸。戰,則助官軍平定叛亂,扭轉乾坤居功至偉!」主戰派言之鑿鑿,自是認為官軍正統。
「非也!與林阡交戰,無異於以卵擊石,眾位勿被蘇降雪蠱惑!若真為他而戰,是吃力不討好,徒將兵力付之流水!」主張隔岸觀火的,是擔憂火中取栗、淪為蘇降雪炮灰。
「你們所說的可能,只建在林阡戰勝的基礎之上!」主戰派咄咄逼人。
「便就算蘇降雪僥幸戰勝,恐也是鳥盡弓藏吧!」隔岸觀火派,不甘示弱,「何況,眾位還不清形勢嗎,林阡氣盛,贏是贏定了!」
「一場叛亂,何足道哉!」主戰派冷嘲熱諷,「眾位難道忘記了,林楚江也曾如此氣盛,這二十年義軍官軍又孰優孰劣?」
「但凡氣數,都有盡頭。」
「即便蘇降雪氣數已盡,朝廷也斷然不會承認林阡義軍之地位!」
如此爭執,著實令魏紫鏑更加左右為難,轉頭向魏謀:「你意下如何?」
「一旦蘇降雪覆滅,林阡從官軍中選出傀儡,是輕而易舉之事。日後他若真能對內勵精圖治,對外抗擊金朝,興州軍豈敢說他是叛亂?」魏謀雖然答非所問,卻已經表明了立場,「至於朝廷,哼,空有虛名罷了。」
「這樣說來,你贊成袖手?」
「父親,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的力量只適合偏居此地,韜光養晦才是上策。」魏謀說時,適才分成兩派的謀士們都儼然心服口服,統一了觀點。
「回稟你家大人,魏紫鏑根基短淺、兵微將寡……實在是……愛莫能助。」魏紫鏑對蘇降雪的信使說。
伏在窗前心弦緊扣的魏衾,聽到這句話,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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