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信叛終有因(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530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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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信叛終有因

仙橋飛渡壑,橫亘長虹卧。

就在幾日前與沈依然相見的聚仙橋附近再次密會,好歹這次能在茶寮里面對面地安心傾談,林阡坐下身時仔細辨別,也只隱約察覺出身後有動靜,叛徒武功之高強不言而喻。只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辜聽弦已在更遠處守候多時。

吟兒不知道阡的布局,只悲傷在阡身邊著阿傑,這個和戰兒同樣是盟軍著它來的孩子,儼然比平常的孩子弱小,面黃肌瘦,躲在沈依然的身後瑟瑟發抖。偶爾探出頭來他二人一眼,就又縮頭回去似是怕生。

「據說盟軍中關於我的說法眾說紛紜。」沈依然冷笑著說,敏感如她,顯然聽說了這些傳聞,此刻正刺探著林阡的法。

「這便是我今日與你相見的原因。」林阡說。

吟兒一直覺得,當盟軍中出現叛徒,懷疑任何一個人都是傷感情的、得罪人的,但也不能因為傷感情、得罪人,就連懷疑也不敢。林阡也對她說,要先懷疑過一個人,才能為這個人正名。所幸讓她見,一個統攬十軍的領袖,他寧願自擾到一個頭比兩個大,也不會發動麾下隨意興師問罪。換做別的任何人,早就昭告天下,現在恐怕已帶兵來殺沈依然了,還哪用得著廢話。

緩過神來,卻見林阡蘸水在桌子上寫,雖然他同時還在說話,說著一些極難聽的話:「沈依然,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但吟兒的思想,完全集中在阡的手上,這個人真是強悍,他嘴上說著一套,為什么寫在桌上給沈依然的字全都是另一套,同時進行,分毫不差……?

桌上的字都在告訴沈依然,你被金軍陷害、叛徒就在近前,只待你我一言不合,便找機會令你替死。

口中的話卻在說,沈依然你實在太過分,我今日來見你本還存了一絲希望,希望你承認罪行與我回去,誰想到你不肯承認你太令人失望。

吟兒在旁邊得呆了,這個人一心二用偏還演得惟妙惟肖,換成自己肯定接不上如此快的節奏,好在對手是沈依然,她本就是帶了一腔被誣陷之後的心緒來,自然應接得了林阡說對她失望的語句,說盟王我本以為你不會那么糊塗,聽信讒言認定是我,我沈依然真是所托非人……

「所托非人,難道阿傑還要跟著你這樣的母親受罪?!」林阡伸手欲奪阿傑。

沈依然那一刻護犢心切,真情流露拔劍就往林阡刺,霎時一聲激響,突然間一支箭矢入局,竟是果斷決絕往著沈依然打,根本是等候多時蓄力已久——然而,終究是撞入了林阡的誘敵之計!上一次在這里,同樣是阡吟、沈依然和這叛徒四個人,結果是這叛徒借助著沈依然的腳步聲引得阡吟迷路,而今天,是沈依然和林阡的絕對互信,將這個人從局外硬生生扯了進來!

林阡比那箭矢還要等候多時蓄力已久,一掌將那箭矢當空劈斷,與此同時辜聽弦已飛身躍到那箭矢出現的暗處,迫不及待將他拿下扭送到阡吟身邊,狠狠按跪地上,然後才他為誰。

為誰?辜聽弦倒吸一口涼氣:「水……水軒……?!」

這不是他哥哥辜聽桐曾經唯一信任的跟隨么?!

林阡見果然是他,兀自嘆息,證據確鑿,到這一步,還有什么正名可言。

吟兒也不自禁憶起水軒來,川東之役她被辜聽桐軟禁之時,正是厲風行石中庸等人打通水軒的關系才得以將辜聽桐擊敗。那時辜聽桐問水軒,為何連你也背叛我,吟兒沒等到水軒回答就先說,連自己都背叛自己了,還希冀別人不背叛?

結果,這個水軒,背叛了辜聽桐還不夠,又背叛林阡……盡管他,到此刻還沒有承認。

「主公……」就算不承認背叛,今次他窺聽當場被抓也無話可說。

「誰准許你擅自來此?」林阡問。果然,果然是水軒。所有線索的箭頭都指向的這個人。

「末將只是,過於擔憂主公安危……」

「少砌詞狡辯!」吟兒怒。

「末將,不知主母的意思……」水軒回答,不予承認。

「若是真擔憂主公的安危,大可對主公請示於暗處保護,如聽弦將軍一樣。」吟兒說罷,水軒啞口。

「你藏在這里,等待從我口中確定我相信沈寨主是叛徒,你便立刻對她下殺手,替罪羔羊、死無對證,你殺人後立即離開,恰能把罪名推給金人,好讓我們都以為,一切都是金人的過河拆橋。」林阡的語氣平淡,其實這一刻也沒有言之鑿鑿,但只要是真凶,必然無所遁形。

「我……」水軒他聲音都在顫抖,無疑,這一幕是他始料未及——連吟兒都一樣始料未及,除了辜聽弦的安排之外,一切都是林阡即興發揮。這難得的一次阡沒有經過籌謀。縱然水軒是近身的跟隨,又如何能准備充足。

「水軒!你,你怎可以出賣義軍!出賣我?」辜聽弦憤怒溢於言表,原想過抓住這個陷害自己的人就痛打一氣,實沒想過,竟是自家副將。從前,念在他出賣自己的哥哥是因為哥哥犯錯,而今……而今自己又有什么錯!?

「憑何背叛盟軍?」吟兒還記得當年營帳中那個被辜聽桐嚇得瑟瑟發抖的少年,不明白何以他竟背叛成習慣。

林阡無言著他,若非金人對他的利用多於合作,大可不必要他親自出馬殺死沈依然。

「我……我覺得不公平!」一瞬水軒淚流滿面。一瞬吟兒仿佛又一次見了單行。

「什么不公平?!」辜聽弦以少主身份喝問。

「論武功,我比他高強,論資質,我比他優秀,論功績,我也比他豐厚。憑何他能脫穎而出、受到主公一次又一次地重用,而我卻不能!」水軒陷於回憶,妒火中燒而怒吼。有其主必有其仆,當年辜聽桐也死於妒才。

「你說的『他』,是誰?」吟兒寒心,隱隱可猜,受到林阡一次又一次重用的人,是……

「不過是一場黑山之役,不過給主公通風報信罷了,他便趾高氣昂、目中無人,他死有余辜!」水軒冷笑,面容中全是嫉恨。

鄧一飛……阡吟皆已有了心理准備,但鄧一飛哪里有趾高氣昂目中無人了?終於得到主公的賞識和重用是個正常人都會高興地忘乎所以、不介意向周圍的人表露激動,鄧一飛不是個會藏拙的人,所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但為什么,還有一句「死有余辜」?

「一飛也是你害死的。」林阡聽出音來。吟兒一驚,回想那夜榆中大戰,錢弋淺要殺她和紅櫻時,鄧一飛的浴血奮戰……

林阡早就覺得蹊蹺,鄧一飛身上被砍了七八十刀,經吟兒肯定全都是錢弋淺傷的,可恨當時他還中毒已深無力回天,但若是錢弋淺習慣在刀上沾毒,何故游仗劍的屍體上沒有中毒跡象。

「是,就是我下毒害他!我要他保護不得主母,瀆職失誤!」水軒惡狠狠地說。

這么說,那夜吟兒無論如何都會失蹤,即便錢弋淺不來抓她,水軒為了害鄧一飛也一定藏起她來。卻哪想到,錢弋淺的折返驛館,令鄧一飛毒發之時還需戰斗,從而無意中被水軒推上死路。水軒恐怕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逐步有了膽量背叛盟軍——一般來說,凶手原先也不會犯罪,總是在無心犯錯無法彌補之後才開始有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