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542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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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高風雷明知林阡擅長雙刀還以己之短攻敵之長,自是經驗不足的表現,卻也並不愚蠢——敗中求勝,他原是希冀打出一個意外令林阡來不及反應、屆時即便有強項也派不上用場。誰料林阡之應變偏能逆勢,其雙手甚至能夠同時打出兩種不該共存的招數,左手回旋斬,右手流星錘,恰是高風雷兩大克星……

當強項可以彌補意外,高風雷這後手留得爭如不留。可是不試試又?因高風雷敢試,故雖然失敗了,卻還是進步的。須知,單打獨斗之時,要讓林阡雙刀齊出的能有幾人?

但無論如何,此戰中高風雷終是林阡手下敗將,錘劍脫手後,就只能求一死或殊死一搏——被俘?沒這可能,斷不會教這些宋匪找到可以和王爺交涉的人質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這感覺,高風雷以前從沒體會過,哪怕跟隨司馬隆來效力完顏永璉後也不曾覺悟,但今夜,被裹挾在金軍的集體榮譽里,油然而生,竟還激越。才知在戰場上沒有精神象征,戰士們彼此才是生存支柱。臨死前體會到了,也不枉此生了……

子時前後,東部戰場。

很多人都覺得,一旦國安用輸了,調軍嶺宋軍就無力回天,

但,裴淵並不弱他多少,游擊戰術其實是裴淵最擅長;

金軍都以為石硅被騙進局林阡就中計,

但這不是棋局這是戰場,石硅不是棋子,是人。

當然有變數,如林阡所想,調軍嶺的裴淵和國安用一樣是他的希望,而石硅是他一手栽培、是他的羽翼

先前石硅之所以撤離,是眼梁宿星和完顏君劍的合作太強、勢如破竹連國安用楊鞍都守不住,加之金軍如移剌蒲阿等人一開始太氣盛,又是剛到東部、難免被以逸待勞……是以,石硅只能先帶一些兵馬避其鋒芒,保全實力。畢竟他是林阡派來東部、頂住高風雷壓力的救兵,對於形勢而言至關重要,能不硬抗當然死傷降到最低。

而裴淵也是眼情勢有異、剛向國安用稟明戰事有變,卻就在那時束乾坤和完顏斜烈突如其來……岳離的麾下擅長打閃電戰果不其然,裴淵猝不及防,一兵荒馬亂人仰馬翻,那時國安用自身難保難以相援、所幸石硅及時趕至……為了救裴淵,石硅不慎被束乾坤刺中一劍,因此戰力驟降,才沒能應敵高風雷。

楊鞍國安用與他們很快就被沖散,彼時,他們更沒法像國安用那樣向西逃向劉全吳越求援,唯能藏躲在調軍嶺南的山壑間逃避追殲……

天幸,高風雷沒有留在這里追殺他們。

「也不是天幸,高風雷他,恐怕是被盟王吸了……」石硅清醒時和裴淵匿身於山洞里,身邊只剩十余。裴淵對他說,不必吃驚,們盡數分散了,並不是只剩這么多。

「盟王雖吃力些,倒是利於咱們,養精蓄銳,伺機反撲。」裴淵道,「眼下搜尋、追殲咱們的兵馬,就只剩束乾坤、完顏斜烈。咱們即便不能很快反敗為勝,至少持平的希望還是有的。」

「但願如此。」石硅稍一動彈,便覺胸口極痛,裴淵俯身急,那戰衣盡皆血染,乾坤劍那么殺傷,石硅卻奮不顧身給他擋,裴淵熱淚盈眶石,我裴淵欠你一條命」

石硅還未答話,洞外忽而有窸窣,不消半刻便有殺氣直灌,「有人來……」石硅話音剛落,就見冤家路窄,原是束乾坤完顏斜烈找了進來。

「找得真准。」石硅冷哼一聲,裴淵拔劍迎敵,冷不防背後一涼,驟然有刀架在了脖子上,原是身邊出現叛徒將他們出賣,只是這一刀剛架上,就被石硅一粒石子彈開,同時石硅副將上前與那人纏斗在一起。

完顏斜烈提刃上前,及時把那叛徒救在身後,石硅的副將退開數步回到石硅身邊。

「裴淵,你失察了。」石硅說,裴淵回頭那叛徒,竟真是副將,一時瞠目結舌你……你時候降金,為何降金……?」

「裴將軍,幫我殺了石硅,你也一樣可以降金。」束乾坤招降說,站在完顏斜烈前面,當然不願意輸給小輩。

「你這劍上,還有他推開我時被傷的血,我是要怎樣無恥才會恩將仇報?」裴淵反問時正氣凜然,話聲未落便持劍而上與之拼搏,不管束乾坤武功比他高多少。然而十招之後,便落到了下風。

見狀石硅當然要救,方一動彈,傷口就又流血,卻仍攥緊流星錘。「將軍……」副將急忙上前阻止,邊阻止他邊問,「軍醫何在……」

軍醫卻遲遲不來,也許連軍醫都是叛徒石硅心知,雖然調軍嶺因為梁宿星的血洗而萬眾一心,本該不會有太多叛徒,但可能在梁宿星屠殺之前就有變節者潛伏,伺機誘生了一群人,畢竟先前調軍嶺與中部隔絕太久……

既然調軍嶺有叛徒,那么龍泉峰也應該有,畢竟先前龍泉峰失在金軍手上過,這,難道就是今夜龍泉峰沒守住的原因……?叛徒再多,要影響局面的話勢必還需達到個平衡,莫不是多到足以突破那個節點了?石硅怎?怎接受?怎願去想?

那就不,不接受,不去想

「有沒有酒?」石硅捂著傷口站起,副將擔憂地解開隨身帶著酒,沒有葯時,便以酒來,這是某人常做的,石硅效尤,一飲而盡,喝罷便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勁,如同被那人附體一般。那人,是楊鞍還是林阡,已記不太清。

擲開酒壺老遠,順勢躍開數步,石硅流星錘直接擊出,甩舞於裴淵和束乾坤之間,如林阡說的,他連高風雷都可以戰勝,還怕不能對束乾坤翻盤?「裴淵,我來敵這束乾坤,你去打完顏斜烈,將他打趴下」

「我不如他?少小人」完顏斜烈眼裴淵武功偏低,原是為這句「打趴下」脫口而出、句中的「他」指的是裴淵而非束乾坤,孰料束乾坤聽岔了實在是不爽,「小,難道我武功及不上你?」完顏斜烈一怔,才知有所誤會,束乾坤這一旦被激,氣力強了數倍,把石硅打得連連敗退。

裴淵和副將們合力打完顏斜烈等人,余光掃及石硅被最後一劍掃到山壁上,重重落地時泥沙四濺,情不自禁沖到他身邊將他扶起石」石硅口吐鮮血,但目光仍然有神,仍起身握緊流星錘,裴淵道莫打了,會死的……我們來對付」

「士為知己者死」石硅一躍而起,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狹路相逢,哀兵必勝,竟也在十招之內,還擊了束乾坤一次,軟錘甩擊使洞窟內沙走石飛——

束乾坤被激是因競爭意識,石硅被激是因情誼,且這意識和情誼,誰能笑到最後

卻不得不嘆這些純粹的情義當中,總要有宵小存在、破壞、杜絕不得、愈演愈烈……

宵小地位越低、存在感越弱,就越恐怖,越難拔除,若再無知一點,一旦被人蓄意利用,則破壞性就越強。

昨夜酉時之後,在祝孟嘗處的吟兒,便覺龍泉峰氣氛詭譎,站在山頭,忽而想起了林阡說過的萬雲斗法。每一次黑雲散去都要留些殘雲在場,奸細小人是永遠都除不干凈的,就算除干凈了,也會被誘生出新的來,從無到有,一線之間。

她正想著「萬雲斗法」,正好百里飄雲來了。由於他們都在祝孟嘗這里,而江星衍等人盡皆在別處,故飄雲是由聞因扶著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