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不見棺材不掉淚(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528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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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不見棺材不掉淚

「還記得林阡在鋸浪頂與你說過的話嗎?」吟兒問道。其實吟兒也是道聽途說,林阡曾對辜聽弦說過一句,所有的錯都在我,但我有了林家軍,我做得再錯,都有對的理由。因那句話,因顧念了辜家軍,聽弦才答應留在聯盟。曾經他也有過懂事的時候,後來他卻難忍作為眾矢之的。

「不記得了。他話那么多。」辜聽弦略側過身,實話實說。

「不記得了,好。我就告訴你辜聽弦,按你個性不會隱姓埋名,你此一去,無論日後跟著田若凝也好,投效了金軍也罷,哪怕是自立門戶,都極有可能與林阡為敵。」吟兒說時,辜聽弦仰起頭來,一臉不屑。

「但不管哪種情況,與林阡為敵,都是以卵擊石!」吟兒自豪地說,話鋒一轉,「再你身後的這些人,他們中有哪一個是不識時務?!他們誰都與我一樣懂,跟著你辜聽弦很可能死路一條,僥幸不死也一定顛沛不安!縱然如此,萬劫不復也不後悔!這樣千夫所指了都還跟著你的人,你捫心自問,是該沾沾自喜,還是好好珍惜?!」

「你是在威脅我!分化我!」鬼知道辜聽弦腦子怎么長的,說這么明白了還沒懂,竟以為吟兒說你應該好好珍惜他們不該與林阡為敵,或是分化現在跟著他的辜家軍……可想而知林阡那么迂回更加沒用,或者說可能要很久以後才有用。

「不是威脅你分化你,而是拜托你,以後每做一個決定前都好好地思考,你這樣做了置他們於何地。七年來的每一件事都值得你反思,哪天治軍和作戰一樣好了,自然不會再有人針對你誣陷你!」吟兒厲聲道,「反思不出來?那對不起,這些人跟著你就絕對是白白送死!」

辜聽弦心中一顫,忽然好像想起了鋸浪頂上的那一晚,隔著被窩,林阡跟他說過的話,到此才開始有所悟:原來師父的失望跟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憤慨說我有罪,師父失望的是我照顧不了辜家的兵馬?至於為何這么多年一旦有事發生所有人都針對辜聽弦、誣陷辜聽弦,這些也盡在吟兒的話里找到了解答。「可是!」聽弦的話呼之欲出,師娘並不知道,問題不止出在聽弦「治軍」上啊,根本是他們嫉妒聽弦戰斗的才能,所以這七年聽弦一直都被他們聯合打擊!

「何必諸多爭執!為他浪費口舌!」林阡卻誤以為聽弦還想爭論,對吟兒說勿再浪費口舌,也同時中斷了聽弦的第一次開口。

「誰與你爭執!冥頑不靈!」聽弦他不給機會發言,也是高傲個性怎還願留,忿然轉身說走就走。師徒二次「交戈」,終是不歡而散。

怪誰?怪聽弦懂得太晚,還是怪林阡糊塗得不是時候……

「思雨。」吟兒下得城樓,走到思雨身旁,彼時林阡離開處理軍務去、聽弦也已經走了很久很久,思雨才終於緩過神來,一見是吟兒放聲大哭。

吟兒拍著思雨背輕聲安慰:「沒關系,思雨,師父那里,還是有轉圜的。」

「可是他不會回來了,我……我也用不著存在。」思雨悲痛欲絕,淚流滿面。

「思雨,聽弦會回來,他若賴著不肯回,還得憑你將他拖回來。」吟兒極力制止她自盡之念。

「真的嗎?適才師娘說,師父他,真的有轉圜?」思雨這才有些恢復,不再語無倫次。

「你見過師父給人機會給七八次還留余地的?越來越多,這余地還留不完了。」吟兒笑而低聲,「放心吧,聽弦又不是什么叛徒,充其量,不過是個跟師父鬧別扭的孩子。」

「師娘這么說,我就放心多了。」思雨擦干了眼淚,露出個久違的笑容來。她向來率性,笑了就代表真沒事了,吟兒也終於放下心,那時與思雨一起往林阡在白碌的住處去,才走出十幾步遠,忽然意識到手腕上好像有那種異常卻熟悉的收緊……暗叫不好,留神去,卻見陰陽鎖的印跡時隱時現、稍縱即逝。

這樣的發作太淺太淡,手上都沒有印痕,因此吟兒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只盼是自己太緊張、太多心了。

是夜臨睡之前,吟兒去小牛犢,分離了半個月,它又長大不少,倒是好像還記得她,一見她就露出喜歡的笑。夜深人靜大人們都已倦了,它卻精神、能坐能爬,細細去,還長牙了會咬衣被。

林阡聽到動靜亦循聲而來,當到吟兒正伏在小牛犢旁邊逗它,才露出這么多天第一次舒心的笑:「它這些天可想極了你,怪你這母親太狠心。」

「哼,少以己度人了。別人的腸子,可不像你這么彎彎繞繞的。」吟兒笑著轉頭損他,他攬住她一起站在搖籃旁,著這無憂無慮的小牛犢:「如果可以,也真不想彎彎繞繞、勾心斗角。」

「唉,聽弦他心思單一,很難發現你的苦心。」吟兒說時,林阡一愣,才知話題不是一個。

「要是他走錯路了,豈不是要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吟兒很不希望聽弦走錯路真去投敵,也怕他自立門戶了那些老臣們真就白白送死,如此一來林阡可就因為師徒鬧別扭而為淵驅魚損失了一大片人。就算最好的可能性聽弦沒和林阡為敵,那他麾下的老臣們也斷然沒有出路。

「聽弦說的不錯,你少操別的心。他那邊我自然有人著,不會再出問題的。」林阡說。

「咦?」吟兒一愣,不懂這話什么意思。

「吃一塹長一智,今次我必然將他放在可控范圍內,如此不誤我也不誤他。」林阡解釋。

「原來那些老臣里有內線?」吟兒笑了,就說嘛,林阡哪舍得?上次說要聽弦自生自滅確實是真動怒,後來林阡他一定後悔得很,好在辜家老臣們自發把聽弦推回來一次了,林阡就是林阡,這一次顯然要換他主動了。

「周邊也有些別的將領、軍醫,暗中會策應他、幫他忙。」林阡想得比她自然周到許多。

「倒是不怕田若凝和陳鑄他們挖牆腳?」吟兒笑問。

「吟兒,聽弦是個有良心的人。」林阡搖頭,正色說,「他這次雖然擾了局,好在出發點是好的,只不過做法有漏洞罷了。當時群情過於激憤,對他定罪確實過分。縱使這樣他也不曾埋沒良心,在能將勝負游刃的情況下他對沈釗妙真也都是手下留情了。這樣的人,怎會去投敵?」

「現在倒是念起了人家的好。」吟兒撅起嘴,心道,原來我在城樓上說的那些假設情況都是不成立的,聽弦不會去投敵,林阡竟這么自信。林阡唯一擔心的,只是聽弦無法自立、又一次白白出走吧。

「但無論怎樣,我要的都不是今天這個辜聽弦,他還需很長一段路走。」林阡因辜聽弦對石硅打出來的同歸於盡耿耿於懷,這么短時間內決計不可能原諒他,所以今天在城樓下也沒肯聽辜聽弦半句辯解,「現下我寧肯不攔阻那些自願跟著他的老臣,也是因為覺得他還有被托付的可能、還有治軍和作戰能一樣好的期望。我相信,他們跟著他絕不是白白送死的,不然,我把這些人全扣下關起來也不會白送給他。」

當林阡道出真相,吟兒卻不想那一天太晚到來:「唉,你總是這么百轉千回……只能說,你對聽弦的期望太高了,高到不給任何提點就希望他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