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兄弟三,復當年(12)紅顏(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3245 字 2022-12-28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南宋風煙路最新章節!

新嶼聽慧如轉述林楊二人遭遇到這里,不免心為之一顫,原來唐進猜測是對的?身經百戰的勝南和宋賢兩個,會因一時激動而陰溝里翻船,暴露在寧孝容卧榻之側!?但轉念一想,若他二人真的因此暴露,為何還能盜葯成功,一路順利走出寧家?寧孝容不可能欲擒故縱啊,以他們寧家人的個性作風……

新嶼疑惑著問:「他們、因此而暴露了?」

慧如搖頭:「有驚無險。」

卻說那危機當頭,宋賢剛意識到會發生什么,就被勝南一拽,直接穿過一道石穴添進了正巧經過的寒屍末尾,趁那群寒屍未有察覺,又再次轉移借地形藏身,速如電掣風飛,緩得一緩,宋賢確定,寧孝容就算醒也找不到這里,總算喘了口氣,轉過頭來:「真發現你,混進哪里就像哪里人……」勝南亦一笑,耳語說:「自是越平凡越好。」

避過這飛來一劫,寧家一切如常,林楊離去之際,得知寧孝容雖醒未驚,不禁大嘆僥幸。聖壇之側,慧如等候多時,迎上前來,勝南把事件經過簡略告之於她:「好在是虛驚一場。」「盜葯,比想象中簡單。」宋賢也說。

「還沒有結束,天黑前,最好是離開寧家。」慧如搖頭。

「即使適才的確暴露了行蹤,沿途也可以把他們甩了。」宋賢信心滿滿。

「適才沒有暴露行蹤。」勝南說,「如果暴露了,寧孝容不可能裝作沒有聽見,也不可能放我們出來。」

「萬一她是有預謀?」宋賢蹙眉,「欲擒故縱?」

「她不會有那個預謀,因為盜葯這件事,我們尚且是剛剛才決定,她更是處在被動。」勝南分析說,「她連我們要再來也料不到,又何以能夠布置出欲擒故縱?我們雖然出了聲音,卻也沒讓她正面看見我們。」宋賢想了想,點點頭:「剛剛她應是醒了,但沒有覺察。」

「好,不耽擱了,我們這便離開。」勝南說罷,下意識地回看了一眼,聖壇的景象,表面幽暗深邃,內在又生機勃勃:「蟲跡穿幽穴,苔痕接斷棱」,不經意間引述,慧如與宋賢皆覺得,這詩句應景。

「這時候還不忘留意這些。」吳越微笑,聽到林楊一同安全離開寧家,心也舒緩,又不禁更增疑慮,「可是,既然沒有暴露,怎么會音信全無?」

慧如明顯有了一絲不安的表情:「吳當家以為,他們發生了什么?」

「我的部下們,有些猜測是寧孝容欲擒故縱,但這不像是寧家的做法,寧家也實在沒有必要隔絕他們倆卻單單放過教主你。既然勝南也是這么判斷的,看來可以徹底排除這個可能。」吳越蹙眉,「還有人猜測,並非寧家插手,而是勝南和宋賢不和內訌、在教主你離開之後暴露了行蹤,因此被金人鑽了空子。」

「金人?他們的手腳,真會有這么快?寧家尚且預料不到盟王會去,金人又哪里會預料到?」

「預料不到,但未必手腳不快。勝南先前就去過寧家一次,加上鄭覓雲被宋賢殺死,一定會吸引金人留意寒潭那一帶,他們雖想不到勝南這么快會再返回寧家,但若是發現了勝南行蹤,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圍困他們。以過去的勝南和宋賢,也許不會輕易被人盯上,被困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現在這個關系,老實說我也考慮過,萬一他們內訌,像楚風liu那種作戰水准,立刻有可乘之機。」吳越問,「所以我很想問教主,勝南和宋賢一路關系如何?」

「其實,楊宋賢的記憶,很亂。」慧如說。

「他們……果真有內訌的可能?適才聽你講了這許多,似乎宋賢對勝南已經放下了防備。」

「可是,楊宋賢提了不該提的,盟王也答了不該答的。他二人,中途的確有過磕碰。」慧如說罷,吳越一怔。

那些完美的配合和驚險的遭遇,即使何慧如作為旁觀者也懂,這對盟王來講,是與兄弟冰釋前嫌的最好契機。又也許,在雙方的隱痛都沒有被觸及的時候,這看似融洽的一幕幕,都給關系的破冰帶來希望,她一路隨行,清清楚楚,有了楊宋賢的盟王,心若重生。

「我們是不是因為偷盜與盟主結識?我在寧家時,想起來的就好似有盟主的印象。」關於當年勇闖虎山寨的點滴,也給了宋賢想要了解過去的動力,勝南聽得耳熟,宋賢叫「盟主」的口氣,都和當年對易邁山的一模一樣。

勝南點頭:「算起來,還真是因為盜葯,遇見了如今的盟主。」

「哦,她以前,原來也是土匪窩里爬出來的?」宋賢帶著些不解,「倒真是英雄莫問出處。」英雄莫問出處,當年的宋賢,何嘗不是逢人就說,說我的兄弟林勝南,他其實有著如九分天下一樣傑出的才干,你們不要因為出身就排斥他……盡管所有人都不會理會這句話,宋賢卻不在意在他自己的榮耀里畫蛇添足。勝南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那么,玉澤是誰?」卻在這時,宋賢忽然把話題從吟兒直接引去玉澤,勝南不禁一愣,他知道,他本不該再拖延。

「玉澤,是你和我,都可以為之奮斗追求一生的女子。」他回避了太久的真相,他卻必須承認它。

「有先來後到的,是不是這樣?」宋賢,顯然也再不會從這個話題移開。

勝南遲疑了一忽,上次的教訓還在,他不可以再率性而為。

「你不要遲疑,要在心里盤算的話,都不是真心話。」宋賢的語氣變得僵冷,「你實話說,玉澤她,從始至終心里都只有你是不是?只不過,你為了我,把她放棄了?是不是這樣?」

「我沒有你想得那么高尚,我若是真的放棄了她,也許就不會造成今時今日這種局面。」勝南語帶悲慟,但不後悔,「我沒有放棄她,盡管你是我刎頸之交,她卻是我至愛知己。」

「那她為何,現在卻不在你的身邊?」宋賢略帶一絲驚疑。

「她、已經不在這世上。」他心中永不可磨滅的慘痛。說服自己接受這個噩耗,他用了太久太久,甚至賠上了自己的從前,去硬生生地接受。

「什……什么?!」宋賢得知這噩耗,驚詫不亞於當時的他,可是宋賢,你明明是第一個得知這噩耗的人啊……

「玉澤,已經不在了。」勝南輕聲地重復。

「不在了……因為我,她不在了?」痛苦劃破沉默,宋賢的神色里有太多煎熬,有些記憶,再提起來,本就是一種煎熬。

寒潭傍晚,天色分得很講究,新月雲外飄一撇,余陽緞上潑滿行。他三人,氣氛忽然變得僵滯而緊張。

「不,她出事是因為我,是因為戰禍。」勝南低聲說,宋賢驀然打斷:「別說了!」他轉過身去:「發生了這些事,以前的記憶,記得還不如不記得!」

「你明明有印象,你只是斷章取義,把什么都硬怪在自己頭上!」勝南洞悉了宋賢的慚愧,一把將他拉回頭,「她不是因為你才不在!事實上你更曾試圖挽救她,可是沒有用,連你自己也受了重傷,才會失憶……」

宋賢陡然一驚,如醍醐灌頂,一把揪住他:「那么,你在何處?為何你不救她?我是你刎頸之交,她是你知己深愛,以你這般高強武功,不會連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不是嗎?」

他猛然像全想通了一般,扔開勝南的衣袖,像七月十七的夜晚,勝南扔開他的手一樣決絕:「我懂了,你不是救不了,你是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救,你林阡,為了你戰事的順利,不惜犧牲你自己的女人,達到你想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