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4章 因緣際會(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6299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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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逃出封鎖的一干人等被童非常安頓在武館後院,凶險告一段落之時,眾人才發現身上多少都受了點傷,是以各自包扎、解毒、上葯,冷飄零關切地來回幫手,留心他們每個人的傷勢。

直到脫險,吟兒才從林阡口中了解到葉文暄何等機智。只可惜文暄不知林阡到訪、沒有掌握先機,當時當地正面沖突注定無力,雖然看穿了胡弄玉列舉罪證是為攻心,並將計就計間接指揮、祭出奇兵驚撼了她,卻也只能起到幫冷飄零撤退的作用,贏不了。若能更早指揮全局,憑文暄運籌指點,或許真能在冷飄零不得人心之際還強勢翻盤。

沖這一點,胡弄玉在傍晚之前顯然也沒想過立即就發起政變,見機臨時出招爾。

「所以,罪魁禍首,是我們?……」吟兒得知時手指指向自己,臉都花了。

「可以這么說。」林阡看她一臉自責,忍俊不禁。

「文暄,多謝你,保全我至少一半的精銳。」冷飄零對葉文暄真心感謝。

「夫妻之間,本應如此。」葉文暄凝視冷飄零眼底俱是關切,吟兒雖然沒看過他們如何相處,卻知道師嫂這幾年必定很幸福。

「對了葉公,您是如何與童非常結交的?」不僅胡弄玉等人不解,汪道通和韓丹也一樣意外,彼時童非常為他們出去尋葯不在,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

據稱童非常此人,說不到兩句話就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誰都不服」的架子,決計不會像他哥哥那樣因為武功低就被誰馴服,事實上胡弄玉先前也試過對他勸降,然而劍架在脖子上童非常也沒服軟,聲稱「村子的事容不得任何外人插手」,所以才得到胡弄玉一句「你不合作那就別怪我們與你哥哥結盟」的恐嚇,童非常倒也聰明,笑「你要想殺我現在就殺了、我怕你和他結盟?」胡弄玉不得不回應「慢慢死豈不更煎熬」,童非常於是誤會更深。

即使他不喜胡弄玉,卻也沒有幫冷飄零的道理,而且現在看起來胡弄玉恐嚇的時候胡冷雙方還沒涇渭分明、而童非常答應合作時雙方也並未劍拔弩張;就算知道她倆為敵,童非常最討厭也最引以為恥的就是和外人合作打自家人,恨不得把胡弄玉冷飄零一起趕走好好保護稻香村的居民,怎可能讓村北和村南一樣成為旁人斗爭的載體和犧牲品。

這樣的人,誰都蹊蹺怎會答應參戰,怎會前來救援?

「其實,最初和童非常結交的人,不是我。」葉文暄笑著看向院門。

人人都在好奇翹首以盼答案的同時,吟兒注意到他們稱葉文暄為「葉公」,想起葉公好龍,不禁捧腹。

葉文暄話音剛落,院門口出現一個……咦怎么沒看見……啊原來矮半頭……的客人。眾人視線順勢而下,只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梳倆小髻,配著發帶,粉嫩可愛,她一見到葉文暄和冷飄零,便眼前一亮,笑吟吟地撲了過來:「爹爹,娘親!」

「是品公主……」汪道通和韓丹都恍然大悟。一眾雄心凜冽的武將,看著小姑娘的眼神都變得柔軟。

「這是……」吟兒一愣,忽然記起盟軍打北斗七星的那年冷飄零身懷六甲,後來聽聞生了個女兒,厲風行還嚷著要把戰兒配給她……趕緊看向厲風行金陵,不看還好,一看,哎喲這倆牆頭草兩眼那個放光啊,厲風行已經忙不迭地問:「這就是葉品小姑娘了?我們戰……」還沒說完,便被吟兒踩了一腳。

「胡弄玉恐嚇童非常不成的當晚,我們雙方勢力便分南北屯駐在童非凡的地盤。胡弄玉之所以搶駐於南而迫我們駐北,應該正是為政變考慮,不想給我們有可逃之機。」葉文暄說,一旦政變成功,如果冷飄零駐南還可以逃出稻香村,但駐北卻會因童非常冥頑不化、袖手旁觀、易守難攻而注定腹背受敵。反之,如果政變失敗,也是一個道理,當然是駐南更加靈活。

吟兒邊聽邊點頭,明白自己只是加速了胡弄玉的計劃也提高了她的勝算,而如果阡吟四人沒有進到稻香村來,胡弄玉一樣還是會發難,也必然做好了後果的預算。這些日子胡弄玉強迫冷飄零較量毒術,是第一步的震懾、分化和自證權威,第二步的興師問罪和兵馬壓境,則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著一個戰機借勢而發。當是時,政變呼之欲出,局面雖僵持,暗流卻洶涌,文暄師兄必然居安思危、思考後路。

「起先我也覺得棘手,派出去的幾個說客,好說歹說也說不服童非常,還被他勒令禁止接近,難怪胡弄玉放心得下。那晚我焦慮得竟有些頭疼,品兒來給我揉太陽穴的時候問我,要怎樣爹才不煩惱。我開玩笑說,品兒你幫爹跟一個大漢說說,要怎樣才能答應爹合作。」葉文暄一邊講,厲風行金陵一邊聽,並配以「小女孩真懂事」的認真表情,已經完全忽略吟兒。

「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吟兒自己也忘了小虎妞……

「品公主和村北一個小姑娘交換玩物,很快就和童非常的女兒玩在了一起,沒過幾日便得以到童非常近身玩耍。那天童非常正和一個手下聊天打賭,賭贏了哈哈大笑,品公主便走過去說,我也想和你打賭,你一定贏不過我。童非常自然不服,但看著一個小姑娘不好發火,也頗好奇,說你待怎么賭,品公主指向一旁小童懷里的一本詩集說我跟你打賭,這本書你一盞茶並不能全部背誦。童非常隨手拿過一本武功秘籍,說,我賭你一炷香內也默不出這書上東西。」援護冷飄零逃跑時揮舞大刀殿後的侍衛長名喚師雲才,他在冷飄零身邊職位不算太高,很顯然那段時間他秘密保護著葉品,既不引人耳目也能照應公主。

「她……應該是過目不忘的?」金陵問時,考慮到了葉文暄和冷飄零的聰明程度……

「是的,品公主贏了,童非常難以置信,於是加賽一局,讓她在一炷香之內,把自己一盞茶內背不下來的詩集按照順序背下,品公主不僅毫無錯漏,而且聲音清脆,特別好聽。」師雲才自豪地說,「聽她背到最後,童非常嚎啕大哭……」

「這……這是為何?!」吟兒蹊蹺,那么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哭起來,誰信?

「因為他輸了……得答應品兒幫她爹的忙啊。笨!」厲風行笑,喂品兒是你叫的嗎。

「所以文暄你借此機會,和童非常秘密建立了交往。」林阡理解,葉品只是靠近的契機,接下來的理解和滲透還得靠文暄,所以才會有今夜完全沒有二話的誠心合作。當然了,葉品也至關重要,否則童非常緊閉的心沒人能猜、沒人能近。

「你們犯規了,居然用小孩子!」吟兒為胡弄玉鳴不平。

「派品兒出馬也是有原因的,當時雙方還沒有徹底撕破臉,我們做什么都牽一發而動全身,畢竟胡弄玉難免派人盯梢……品兒相對來說行動便自由得多,而且當時各種門道都失敗,也不得不死馬當作活馬醫。」葉文暄道。

「為何方便得多?因為她年紀小的緣故嗎?」金陵一愣,說罷自己都搖了搖頭,「胡弄玉應該很注重她才對。」

「不錯,胡弄玉在發動政變之初,一度想過要抓住品兒、要挾我們、確保篡位萬無一失,她的人得而復失之後,品兒便被我們藏了起來,久之不露面,給了胡弄玉一個『品兒已經被保護、不敢與外人接觸』的假象,如此反而令她防不到品兒。於是這幾日便派上了用場。」葉文暄說。

「不料卻也是歪打正著,馬到成功。」吟兒嘆道,這么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我要是童非常,就算再不講理也願意同她講話。說到底也是胡弄玉小覷了這個孩子,平日只是可愛精靈而已,哪里有外交或對戰的經驗也絕不可能有。

「品兒終有一日,也是要自立的,有這經驗很好。」冷飄零點頭,居然沒怪葉文暄作這主張。

「你們夫婦倆,可真是心大啊……」吟兒睥睨葉文暄夫婦,早早懂事的孩子必有不稱職的爹娘。

「胡弄玉低估文暄、沒監視好葉品、排除計算童非常,說到底還是有不縝密的地方,當然政變本身也具有臨時性。從這次交手來看,她的綜合能力還是極強的,至少這抓緊戰機、出奇制勝的能力可追澤葉。」林阡總結以上。

「……一副考量麾下的口吻。」吟兒鄙視林阡。

「怎么,原來你們和胡弄玉的淵源也不淺?」文暄奇問,晚上見面還沒寒暄幾句就遭遇意外,他都不知道阡吟和胡弄玉到底是什么關系,除了真龍膽之外其實還有別的交集?吟兒稱她是……「麾下」?

吟兒便將惜鹽谷一戰向文暄說了:「殺我師父的凶手,目前還不能確定是誰。胡弄玉若沒有仇恨才好,正好加入盟軍為抗金效力。」對於殺紀景凶手的可能性,林阡心里有想法但是沒說,只因不忍在這里、在此時此刻說,而且也沒有真憑實據。

「胡弄玉她,當真不算是大奸大惡。」冷飄零語氣中肯,「她要抓品兒讓我投鼠忌器,卻也只是想生擒她,不至於傷害她……不過……」黯然垂眸,「她卻是一定要我的命了。」

「我再問一句,師嫂,慶元三年你外出尋寶,胡弄玉代政是一直的嗎?有沒有可能她中途偷偷溜出來?」吟兒雖然清醒、也希望胡弄玉是好人,但現在仔細回想,胡弄玉的不在場證明並非沒有破綻,東山國向來分裂成兩派,冷飄零會放心胡弄玉一直坐鎮?廣南西路那個賣毒酒給她害死紀景的黃衣少女總是她心頭的一根刺,當時看模樣十四五歲年紀其實很符合胡弄玉……

「應該是一直在的,她只是輔助監國,不掌握所有權力。所以我放心離去。」冷飄零如是說,若國王不在國內,諸多事務都由大家一起說了算,就像東山國的法規制定一樣,「而且,當年兩派分裂才剛開始,雖然我嗅出不對勁想鞏固自己,但胡弄玉野心並不像現在這般大。」矛盾應該是一直在升級的,十年前顯然還不像現在這樣敵意嚴重。

「今次飄零外出尋寶原只計劃停留十天半月,然而胡弄玉幾乎緊跟著她潛行出山,隨後胡氏長老接二連三不見,我便意識到了情勢不對,帶同眾人一並追隨。政變終於拉開序幕,這一路明爭暗斗其實已有數月,難怪她把路線有意無意地往隴陝引,原是為了得到這真龍膽。」葉文暄說。

而文暄師兄會甘心被人牽著鼻子走?之所以也被隴陝吸引,很明顯是林阡在這附近吧。

「她的政變終究還是成功了一半,我不曾被俘、覆滅,但她救下了她的母親。」冷飄零說到這里平添傷感——就在適才的混戰中,她負責看守囚犯的手下被胡弄玉的人制伏,眼看失職被俘,竟寧可當場自盡謝罪。那般不起眼的場景,卻那般壯烈的情懷。

只要想到那無名英雄、殷氏兄弟和胡未滅的種種忠義、守信,吟兒心底那一點點的對冷飄零的懷疑也沒有了。道理很簡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寧可相信,飄零對身世是不知情的,人前的表現不是表演,不介紹那個飛劍化匕侍衛長只是巧合而已,那只能表示冷飄零更為自己的麾下自豪。

「最近我也時常回想,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分裂雙方變得這樣不可收拾,使胡弄玉如此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或許正是因為她的母親十年前一病不起吧,胡弄玉姐妹二人,當真都是孝女,一直在為釋放她奔走。」冷飄零神態難免傷感,「其實胡弄玉很小的時候,還是很喜歡黏在我身邊的,那段我倆把玉璽扔著玩的時光,也一去不復返了……」正自訴說,忽然臉色大變,身子晃了一晃,竟差點暈倒在地,葉文暄將她一把扶住:「飄零!」然而她臉色蒼白,竟是久久未醒,不像單純的疲累。

「她怎么了?」阡吟等人和冷飄零麾下俱是大驚。「是中了毒。」金陵即刻上前查看,片刻,凝重的神色終於松緩,「還好,是少量『梅上青』,我有解葯。」回憶起來壓根不記得混戰中胡弄玉是何時施展的毒術,但冷飄零顯然是在爭斗中中的毒,剛剛她一直關注他們的傷勢卻沒管她自己,直到現在毒發暈過去。

師雲才、韓丹、汪道通原都滿臉焦慮,看到金陵施救之後、冷飄零明顯臉色好看很多,三人方才覺得安妥,既疑惑又感激,還多了幾絲欣慰:「這位姑娘是?」「原本胡大伯被俘、我們還擔憂若中些疑難之毒誰能解開,未想這位姑娘比胡氏毒術還要高超。」「感謝厲夫人!」七嘴八舌。

「女王需要找個舒適的地方好好休息。」金陵說,文暄帶品兒再三相謝之後,將半昏半醒的冷飄零抱進了里屋。

「誒。」吟兒看著葉文暄懷中冷飄零的側影,長長嘆了口氣。

「怎么?」林阡回過神來。

「師嫂她,應該還是有點介意的吧。」他們除了慶幸逃生之外沒太多感覺,因為那王位、那國家不是他們的。

多才俊,必重來,可暫時還是失敗的。眼看胡弄玉已經占據了輿論優勢、俘虜了她一半麾下、威脅著另一半人的性命,可以說冷飄零其實已經失去了胡蝶傳給她的王位,設身處地,關乎責任擔負,千萬人的生計,豈能隨便?如何拋開?而且除此之外,身世沖擊、殺人嫌疑,必然也對她本就沉重的心情致命一擊。平素再睿智的人,一時也肯定懵了。



不知休憩了多久睜開眼,檐外天色漸漸亮起,起身登高,縱目遠眺,雨後山川仙氣裊裊。

「好多竹子!」吟兒一出後院便激動萬分,只因沒想到村北景色也這般好,而且竹林之美並不遜於村南,「村南那些老頭,怎么好意思說自己那邊竹子更適合制弓箭!」說罷便奔過去扯竹子,作出「這邊竹子更堅固」的動作來,林阡看她離弦之箭般奔向那滿目的水碧色里,一時恍惚,不知是眼前浩瀚正在將她融入,還是她這一滴水激起了漣漪整幕。

「聽過杜甫的《鐵堂峽》嗎,『修纖無垠竹,嵌空太始雪』,依稀就是寫的這里。」林阡遲遲不肯從後門門檻上移步,遐思的時間太長,都沒留意到吟兒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還捧了些竹露直接潑彈在他臉上:「遷客騷人好!」

「你這孩子!」林阡趕緊回頭收拾她,有吟兒在身邊,再險惡和煩惱,也會充滿輕松和胡鬧。

「邊吟詩邊想事情呢?這么出神。」吟兒如電般移步,繞到他身後。

「在想『梅上青』,站住!」林阡幾乎就要反別住她,然而被她運起輕功逃開。

「梅上青?」吟兒被激起斗志,索性躍開幾步炫技,林阡戰意難得被引發,頃刻也大步追上。

二人毫無預謀、不約而同、心照不宣地較量起腳力來,你追我趕、斗智斗勇、清閑嬉戲了好一陣子,他二人這一番大動靜,惹得竹林也群魔亂舞、於水汽中瘋狂肆虐。

終於吟兒還是沒有逃得開林阡手掌心:「有進步,差點沒抓到。」

「啊啊啊,疼死了,松開。」吟兒裝可憐,突然狡黠一笑,趁其不備一下閃開丈余,「誰說抓到了!」

「你不記得梅上青了?」林阡搖頭,笑而認輸。

「誰?」吟兒愣了很久,哦了一聲,「好像師嫂中的毒,就是這名字?」

「當年幫助你走出寒潭的一種寒毒之一,梅上青,你的血里可能還流淌著……」林阡不得不解釋。

「呃……」這么重要居然沒記住——「好像是有這么一茬,是你在黔西的烏當附近得到的,獨孤大俠說他家鄉廣泛種植……」

「他當時也說過,他的家鄉是無影派的發源地,我原本對這回憶印象不太深刻,看到冷姑娘中了梅上青,才想起來。」林阡道。

「好像有這么回事……也就是說……獨孤大俠他,很可能也是東山國的人……?」吟兒面色一變,暗嘆這世界真小。

「那個飛劍化匕的年輕侍衛長,長相和獨孤有七八分相似,他說的他爺爺被冷奎追捕,恐怕就和獨孤殘有關。」林阡說。

「嗯,他們是同族,都給冷奎追殺,所以難怪在淮南時,諸事不問的獨孤大俠,竟與冷鐵掌的捕快們糾纏了許久……」吟兒越推測越覺正確,「這敢情好啊,把獨孤大俠喊來,尋根。」

換往常,吟兒這種提議肯定不好實現,也不能為了這個就胡亂調遣。不過獨孤清絕恰好因為近期在隴陝養傷賦閑,符合離得近也行動自由的條件。林阡應允:「我確實有任務要找人幫忙完成,獨孤他是個最適合的人選。」

其一,他們不能忘了此番進入稻香村的初衷,是追擊逃到附近失蹤的葉不寐,這說明周邊可能暗藏金兵據點。其二,他想知道,韓丹、司馬大師、jx八怪遭遇的金兵殺人,是誰帶領,畢竟韓丹等人武功不低,他們的對手不會是無名小卒。林阡有必要讓厲風行告知其副將杜比鄰,傳達和協助獨孤,以期在最短時間內探尋到這些謎團,否則他總覺得自己現在站在好大一塊陷阱邊上。

「任務?是要把獨孤大俠找來,打胡弄玉及其高手嗎?」吟兒疑道,「不過不能打得太狠啊,畢竟可能是戰友。」

「不是這個任務……盟軍不能參與東山國內政,也不宜和胡弄玉正面交戰,因為在抗金這一點上,他們東山國都是一致的,為淵驅魚總是不好。」林阡搖頭,要是走投無路被趕到金人那邊,胡氏擁有的各類毒術巫術夠盟軍喝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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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吟兩人在後山轉了一圈回到武館,看到師雲才、韓丹和汪道通身攜武器站在後院,連出來呼吸口新鮮空氣都保持著護衛之勢。

在那一刻,或是在更早的時候,吟兒就有了一種要想了解這三人的沖動,特別是在獲悉胡氏來自太行、冷奎來自臨安之後,對於這些侍衛長的出身、師承就更加好奇。

林阡更想掌握的,則是他們在抗金理念上分別達到了什么程度——

胡弄玉指證冷飄零時述說前塵往事,形容紀景便如惡魔一般,設身處地當時紀景的表現一定是被仇恨沖昏了頭,就算和他無冤無仇都會被嚇得不輕,然而即便如此,第三條罪證也明確表示,只要關乎抗金,紀景再錯也不容許殺,由此可見,他們將國仇放在第一位,若不是親眼目睹、親身感受過金軍欺壓或屠戮,已然避居世外的他們又怎會有抗金的一腔熱血。第一條罪證更直接證明了這一點——哪怕只是莫須有,一句「和金兵勾結」就能直接把眾人氣憤燃到最高,可以想象,金兵對他們造成的傷害更多,何其多?!

而第二條罪證中胡弄玉曾形容「冷飄零為了一己之私故意去京口」,「觸痛大家的傷疤」,隱約提示了兩點訊息:京口是東山國所有人都不能去的禁地、冷飄零一旦進入就是不顧大家的臉面和傷痛。這條罪證沒有直接提金人,但指向了他們大家的來歷——「所以東山國除了少數原來的居民、胡氏和冷家之外,大半的人口都是京口人?而且在京口,發生了一些不堪回首、或傷心欲絕之事。」林阡問。除此理由,誰會把故鄉當禁地?

「盟王分析得是。」師雲才點頭,回答,「譬如在下、殷氏兩兄弟、以及胡弄玉麾下的浪盪子、獨孤映人等人,都是來自京口。」

殷氏兄弟,果然京口人?總讓林阡想起殷柔、殷亂飛,身為盜匪的他們、日夜打著搶人寶貝的算盤、看到撫今鞭覺得是了不得的神器,兜兜轉轉,竟然他們自己是傳說中擁有輪回劍的「守劍世家」而不自知,實在令人感嘆,若干年前被眾人以命保護的整個武林最重要的東西,恨不得將其光芒完全藏匿、恨不得安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若干年後竟真是無人知情、被人忽略而在京口的小山寨里落了一層灰……林阡原還在想會不會殷柔和這殷氏兄弟是本家,忽而一凜:「京口……輪回劍?難道你們和京口有關的不堪回憶,就是輪回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