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獨孤曹王,劍聖何人(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3651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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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厲風行聽出聲音,喜出望外,有這位南宋第一人幫戰,何愁林阡不能抵擋曹王、和尚兩個!

卻還來不及轉頭看、更來不及去想獨孤清絕為何出現,凌大傑的長鉞戟便已迅猛鏟至厲風行腿上的委中穴。

厲風行一股高興勁上來,發現軟劍前一刻就脫了手也不再慌,瞬然將拳力聚入一指、隔空就往對手肩井穴點:「瞧著吧,這才是我拿手本事!」

獨孤清絕和林阡同在,他厲風行還自亂什么陣腳?一指化解自身危機,頃刻就沖敵人轉守為攻,緊接著他戰力飆升連續爆發了十多回合,欺得那凌大傑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便那時,聽得嬌妻遠遠笑:「認真打,大散關是你的。」

厲風行一愣,余光掃及,金陵已有空暇以令旗調兵遣將,半刻前明明她體力不濟快抵不過卿旭瑭了……然而接替她的紅衣女子卻絕非獨孤的妻子胡弄玉,而是一個陌生的三十多歲艷麗婦人……適才金陵看她和林阡同騎而來,一眼就懂了,苦笑,這又是從哪里卷來的爛桃花!偏還這么能打——

那女子自身戰力一般,所依賴的巨蟒卻威力無窮,害得卿旭瑭才出毒陣又陷蛇群,真不知倒了幾輩子大霉碰上的全是奇人異士……

勝敗仿佛就懸於這一線之間,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西海龍她要靠邊站,獨孤清絕才是全場焦點。他的不期而至,給了宋金此戰最大的變數,亦直接帶給了宋軍大散關收復的最強曙光。雖然那時天色已晚,不過是暗了金軍的心罷了——

同屬不速之客,和尚雖也是個風流人物,但對於金軍來說完全及不上獨孤在宋軍中的威望。所以獨孤清絕僅是出現而已,就已使宋軍士氣高出金軍一大截。再一刻,他飛身而上殘情出手,劍勢如蛟龍騰空不可阻擋,直接削向了公認的最強高手完顏永璉,桀驁狂放,舍我其誰,更是博得了宋軍的滿陣喝彩。

霎時完顏永璉劍鋒不得不為他轉向,和尚與林阡皆被他倆斥遠數步,以二打一驟然又化作兩場單挑。不同以往的是,此刻全場都只一個看點:到底誰是劍聖?其余均可忽略不計。

環慶玉皇山論劍,完顏永璉和肖逝並列第二,獨孤因傷未能參戰只能估算個第三,不過,他獨孤清絕可不要被人估算——

若不面對面打一次,怎么能公平決出雌雄!

完顏永璉身在局中、心在局外:獨孤清絕,為何會出現此處?林阡他,藏了這樣的兵,給了我這樣的意外……

不過,縱使獨孤清絕這顆棋子的埋伏確實是林阡設計,事先他也沒想到獨孤正巧就在陳倉,更無把握獨孤到底會不會來赴約。

原來,論劍後獨孤清絕准備送肖逝回天山,未想肖逝在途中走走停停、一直苦思冥想「保管能夠打敗淵聲和完顏永璉、霸占天下第一」的絕世劍法,獨孤清絕也被激起了強烈的興趣,師徒倆一拍即合,行程開始越來越慢,最終兩個都愛好鑽研武學的瘋子,竟就地停留、隱居、教學、切磋、相互成就了起來。所以石磐回天山之後發現不對,又派人再下山來,遇到林阡說了這事……

很明顯獨孤和肖逝都比環慶時期又有所提升,但獨孤卻一定遠遠及不上肖逝,因為肖逝薄情寡欲始終沉溺於劍境,而獨孤則一邊練劍參悟、一邊承受著耳畔八方戰鼓的擾心——

偏巧是在陳倉、在邊關,亂世何處不是邊關?隨著煙火的越來越嗆人,隨著鼓角的越來越驚魂,他晚上睡不著起來撫長劍的次數越來越多,奇怪,真奇怪,玉兒,我是被你改變了還是被林阡他們?爺爺給我的使命明明只是復興家族、問鼎武界,為什么今時今日我會有這樣的感覺:家國危亡,河山凶險,誰都不能視而不見!

所以他越練下去和肖逝的差距就越大,頻繁地被師父指著鼻子罵:「心有雜念,可怎么好!」「殘情、殘念,你都失去了!」「你的劍叫殘情劍,你現在卻背道而馳、越行越遠……聽師父,趕緊地——放下一切,屬於林阡那些人的枷鎖,怎可以束縛你獨孤清絕!」

肖逝滿頭大汗,不知是練劍練的,還是怒其不爭急的。

「殘情」劍旨,是拿起後的放下、擁有後的舍棄,但「放下」「舍棄」的定義,早被他獨孤清絕改了,自從他右手握上了胡弄玉的手,便享受起逍遙與恢弘的兼得,獲得了劍法和感情都圓滿的人生,回陽心法登頂,殘情劍境通明,一度教世人羨煞。

但那最高劍境需要他在身心必須有一項殘缺的前提下才能打得完美,放下和舍棄的最新定義是「必須有藕斷絲連的意識」,這就難免給他帶來了諸多限制。後來他也找到了從巔峰上再尋突破的辦法,那招對決淵聲時妙手偶得的「西風殘照」,正是利用了他和抗金聯盟的藕斷絲連、臨陣悟出的符合殘念的新招。

不曾想,就在這開禧二年的冬,他忽然發現他和抗金聯盟的藕斷絲連,沒有了……居然變成了堅硬如鐵!?如果他現在去跟他們一起,真的就失去了殘情、殘念,發生肖逝最不想看見的退步。

獨孤清絕不服輸,卻更不願逆心:「師父,我想繼續突破,感情和劍術我可以兼得,江湖和沙場我一樣可以……」

「萬萬不可!」肖逝一劍電閃般封住他喉,示威般地冷厲訓斥,「感情和劍術兼得的你,打得過沒有感情只有劍的我?」

他一時咋舌,這一劍太快,確實避不過……

「聽師父的,你還有救!完顏永璉的劍法『塵情已破,聖境自達』,所以才可以與為師並列。」肖逝挽留了他幾日,又舉實例對他苦口婆心說:大部分成功人士人生都是殘缺的。

練著練著,就聽說完顏永璉可能要對大散關增兵,獨孤清絕聽聞彼處只有個厲風行在守,感覺「不行啊,守不住」,如坐針氈,芒刺在背,最後林阡來了封信要他赴約,說會等他出現,他實在忍不了了,終於對睡夢中的師父留書出走……

「徒兒,你怎么打?完顏永璉已超脫,你的劍卻沒了最強意境……」肖逝連夜追了上來,一門心思要攔阻,又舍不得對他用強。

是的,若不在黯然狀態,他的殘情劍法不能發揮到極致,若對抗金聯盟當真魂牽夢繞,他的殘念根本就是一去不返。可是,定義能修改,本質不能,必須有「殘」的意識才能打……獨孤清絕卻把心一橫,來不及了,臨陣再想!

師父的聲音漸漸淡去,完顏永璉的面容愈發清晰,對付這位曹王爺近乎無解的劍道,他且用最近肖逝與他完善的「殘情天山雙體系劍法」好了,那當中,凝練了師徒倆在環慶火樓上沒打完的或者倉促間沒想到的所有妙招——

以肖逝的方正無鋒、大方無隅,來對完顏永璉的簡單通透、大道至簡,絕對錯不了。

劍履山河,千軍萬馬全遠走,錚錚交鳴,宇宙萬籟盡消音。

冥滅,古劍寒黯黯,鑄來幾千秋,

殘情,登高望天山,白雲正崔巍,

先是冰川斷續回旋,滌盪濃墨漸次轉淡;

又見風雲霍然裂變,削割天山層層變瘦。

快哉對浩然,青松對寒山,孤雲對雪海,一劍復一劍,交錯連環,誰淪陷誰的境中?不得而知。只感受到冷芒流泄,無論青氣白光都一樣清澈,核心處對峙的原是這天下兩個最幸運的天之驕子。

算上掀天匿地陣,這已是他們的第三次正面沖突,與林阡正在逼近完顏永璉不同,獨孤早已無限逼近甚至即將超出……

這樣的平衡恰巧出現在此刻林阡與和尚的刀筆之間。適才林阡完全忘記了獨孤是自己的安排,一方面是因為沒把握獨孤真的會在,另一方面是對和尚的突襲倍感意外。但獨孤既然來了也將他從入魔的邊緣一把拽出——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能忍受這立場的突變嗎。

曾都恩怨兩銷,今又烽煙四起。哪怕有恩於自己的師父,也必須打得你死我活!

和尚同樣沒有保留,一旦與他單獨對攻,便不再是「念長風」「快雪時晴」那類尋常招式,而是「纖纖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猶眾星之列河漢」這般的至烈殺招,天色全黑,光景西馳,戰場上火把全亮,一瞬間又都全熄——

那是林阡飲恨刀的極速揮斬,群山動,大旗翻,火光豈能不被掠奪。劍走青,刀走黑,果不其然,看到林阡這大劈大砍,硬擋硬架,洶涌如潮,才知道適才他和王爺的廝拼表面看那般波瀾不驚,原來大多都是王爺的特色在渲染。

如今王爺與獨孤的劍斗依然瀟灑,對比一看,真正是君子佩劍、俠盜持刀了。

因這刀風掀起,陣前黃沙澎湃,撲得周圍光線時明時滅,唯一不受干擾的還是核心那兩個最強者。他們的劍影仍在相互刺挑時反復閃映,給自己照明卻是給對方鋪設死路,老者手中的不再是劍,而是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鏡中之像、形無痕而意無窮,少年人不如他那般神妙,所以一個時辰之內多半要吃虧兩次,卻又秉著一顆「第二何用,只爭第一」的輕狂之心而不停扳平,繼續酣戰。

就這般,滿滿一個大散關,兵對兵,將對將,都全部陷入了膠著,煎熬了好像有足足萬代,終等到天色亮起,卻從核心到邊界都還在持平……

看天亮了起來,兩軍欣慰至極,總算渡過了煎熬……但他們高興得太早了,這才不過是開始而已,獨孤清絕完顏永璉、林阡和尚、凌大傑厲風行、卿旭瑭西海龍金陵……他們後來又打了足足三日三夜,大散關都不能說是淪陷了還是收復了!

而就在第二日的正午時分,林阡在陣前聽聞戰報,說西和、成州、階州等地均有亂象,自然大急,怕李好義、薛九齡、宋恆難以匹敵高手堂其余人,遂平添了一絲急功近利之心,和尚知道此一時彼一時,「此刻如果徒兒入魔,無人可以將他壓制,非但不會使宋軍大敗,反而會害得兩軍兩敗俱傷」,打定主意,一邊打判官筆一邊給他念經,同時還要防止他悟性太高沉淀了心境、又參出新一層刀意來進階……總之和尚既要壓制林阡入魔又要提防他進步,堪稱此戰最疲累。

說來也奇,如果不是因為收了這個寶貝徒弟,和尚是絕對不會撿起那本早已丟掉的佛經的……作為一個佛門的半吊子,他近來也在逐漸領悟《洗髓經》里的一致、同歸之意,所以自身武功突飛猛進、足夠與林阡匹敵,並且和尚熟知哪些經文會對林阡產生積極影響,那些就堅決不告訴林阡,反而念給他聽的是能干擾他又不會對他有害的……

林阡實力原本在和尚之上,奈何這層師徒關系給了和尚太大便利,於是在這場大散關之戰中完全無法爆發或提升,二人堪堪打成平手,破局關鍵就只能在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