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8章 日隱而地暗,月滿則潮生(1)(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295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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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夏之交,鎮戎州七大險關,以辜聽弦和盧瀟之所守最重,祝孟嘗、楊致信、百里飄雲、石珪、彭義斌、楊鞍等人都為犄角之勢。

辜、盧本人皆是掀天匿地陣中的高手,麾下則分別出自短刀谷與沈家寨,兵多將廣且個個驍勇,百戰不殆,令好不容易才集結了環慶千余零散金軍的完顏綱愈加龜縮不敢冒頭。

盡管如此,因完顏綱擅長卷甲銜枚而又百折不撓,宋盟不可能再將他小覷,都嘆「完顏元奴今非昔比」。

「如今他所據之處也為險隘,只要會寧的後勤不被我軍切斷,他與我們相峙個把月恐怕都不成問題。」盧瀟犯難,難就難在,完顏永璉用兵素來深間不能窺,會寧曹王府和鎮戎州完顏綱之間的糧道,隱沒在起伏蜿蜒的崇山峻嶺中,到現在也不曾露出過蛛絲馬跡。

「好個須彌山,峽口逼仄,深溝險壑,不愧漢唐沖要。」登臨送目,山河交接,辜聽弦不禁嘆為觀止,片刻後才聽到盧瀟發問,遂點頭贊同,「越縮頭烏龜越難打,我想找肖謀士商量、改進一下抓龜大法,對了肖謀士呢。」

「應是找陳軍師去了吧。」盧瀟笑著回答,「這不,他倆過來了。」階下不遠,兩位軍師一前一後,陳旭先望見辜盧二人,和他們揮手打招呼。

別看肖泉作為盧瀟的謀士向來毒舌、為人高冷,這幾日總軍師蒞臨指導,他竟變身小弟、與之形影不離,一反常態,只為取經:「陳軍師,我聽聞您為主公斷定,鐵木真的起點是會寧、終點是環慶、必經之路一定在我軍腳下。然而,為何軍師這般肯定?鐵木真雖在西夏沒錯,但若取道延安、葭州等地一樣也能跨入金國……為何偏是會寧為起點?」

「夔王府早就與蒙古人串謀,西線各地,屬會寧金軍得曹王庇佑最盛,所以夔王府定然早在彼處開門揖盜,如此,鐵木真取道會寧最為暢通無阻。哲別先前開鑿的密道全在會寧和環慶之間這鎮戎州,證實了這一點。如今蒙古軍若再轉道延安等地,不免繞路。那是梟雄,分兵開戰,講求果斷,直截了當。」陳旭回答。

「原來如此,從性情分析……」肖泉隨身帶紙筆記下,一副受益匪淺、心悅誠服的樣子,有幸看到的沈家寨寨眾都瞠目結舌。

「恪盡職守,不容有失!」肖泉走到轉角,逮住個小兵沒站好,又變嚴厲。

「唉,至於這鎮戎州內部,原先我與主公判定,鐵木真有兩種選擇。一是假借『夔王府高手』身份,繼續走原有的敵我心照不宣的密道,二是對金宋都掩人耳目、走其它鮮為人知的密道。」陳旭說,「因此,我軍在州內雖然防備森嚴,卻更多是針對高手或暗箭的……」

誰料,猜到其一,未猜到其二?蒙古軍確實必經之路在鎮戎州,卻非避人耳目暗渡陳倉,反倒有輕卒銳兵大搖大擺來攻關!陳旭話聲未落,就有哨騎來報:「有一路裝扮怪異的兵馬,殺過來了!」

千軍萬馬如星羅棋布,刀槍競逐,鼓角爭鳴。陣仗遠超陳旭心理預期,令聞訊沖到高處的他,甫一見到也嚇一跳:「蒙古人真敢明目張膽……」

如果說這支蒙古軍取道會寧時還曾掩藏行蹤、防止宋盟提前探知,那他們此刻兵臨城下,旌旗蔽空,氣焰熏天,竟十足的師出有名架勢!

「呵,果然囂張,想著要正面交戰、決一雌雄。」辜聽弦頓然被挑起了興趣。

「來人頗多。」肖泉粗略一看,一眼望不到邊,雖知道對方謀士利用地勢的復雜造出了些許草木皆兵的效果,但第一眼的軍容整肅騙不了人,直覺,完顏綱和這支蒙古軍之間差了一百個單行。

「人數再如何比想象中多,也不過是我方九牛一毛,以寡敵眾,他們怎么敢來?」盧瀟挺槍備戰,然而不解其故。

「吾所戰之地不可知,則敵備者多。敵備者多,則吾與戰者寡。」陳旭說,肖泉會意並解釋給盧瀟:「對面的謀士料到我們會有許多的防備之處,一旦我們分散而他們聚合,則他們專攻一處時我方的那一處就寡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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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不是想我們來?來了還不應戰?!」蒙古軍的先鋒中有人會漢語,乍一看還有點面熟,估摸著是哪個變節的金人。

「鐵木真的謀士,也不是個等閑之輩。」肖泉聽到這句「不是想我們來」,就知道鐵木真和林阡真是在下明棋,知己知彼,有備而來。

陳旭還沒說「莫管辱罵,靜觀其變」,辜聽弦就禁不住城下又一句「縮頭烏龜」,忍無可忍持雙刀一躍而下,盧瀟趕緊制止麾下們的放箭意圖。

「縮頭烏龜,是給完顏綱的!」辜聽弦大怒發動刀勢,霍霍光芒於他周身飛旋,守得潑水不入,攻得氣吞萬里,「昆侖崩絕壁」「瞿塘收萬壑」「天河垂象外」層出不窮。

對面劍鋒一挑,早已蓄勢待發,迎刃刺斬,炫目青芒驟進;雙刀一滯,辜聽弦只覺颶風撲面:「他與我實力相當……」迎面劍勢隨地形而嵌合,攻時雄立山巔,守若蔽於山凹,上下翻飛,若隱若現,變化多端,耐人尋味。

震撼是相對的,對面也沒想過辜聽弦能接三十招開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可惜,不懂良禽擇木……」

「叫你良禽如何!」辜聽弦打斷也喝斷,舉手投足散發少年氣。

冷電迸射,真氣流竄,他二人從內到外都是勢均力敵,敲鼓的士兵手都快累斷了可陣地里還是平分秋色。

「蒙古竟出此等高手?」肖泉微吟,盧瀟搖頭:「怕不是蒙古的。」

「怎么?」陳旭、肖泉皆驚,盧瀟道:「二位且看,聽弦每次某片真氣被砍,隔了許久都再也不曾復原。」

「那又如何?」謀士們自然是看不懂武功的。

「正常情況下,如果氣血被砍失了少許,只要調勻氣息,臨陣很快卷土重來。」盧瀟解釋,「唯有西夏的『天守劍』,傳聞中一旦修煉到某種程度,對手被砍失的氣血,永久性失去,再也補不回。」

對此,吟兒曾有個更通俗的解釋,正常人砍人真氣,這個人砍的是真氣上限。

「豈不是說……此人以邪派武功侵害聽弦,看似今次平手,實則暗中折他……」肖泉色變,陳旭一樣沉重:「這人可能出身夔王府,天火島。」肖泉點頭:「那么夔王身邊的那群天火島人可能也混在城下蒙古軍里面……」

「聽弦危險,不能再放任不顧……」盧瀟驚見有蒙古人似要暗箭傷聽弦,當即呼喝「住手」,與此同時毫不猶豫從城上飛下,前往襄助。不過那蒙古人似乎聲東擊西、本意就是要引他下來,所以做足准備,一劍掠襲如白虹貫日。

虧得盧瀟勇謀兼備,再急切都帶著警惕,奔到那人之側、倏地閃身一避,妙然移形換影,換手一式反扎,對方不及他反應迅捷,被槍扎得血流如注,盧瀟雖技高一籌、並未受傷,奈何卻面露痛楚之色。

「怎么了?」辜聽弦看出不妙,急忙沖到盧瀟身邊。

「此人武器有古怪。」盧瀟臉色蒼白,辜聽弦余光掃及,他皮膚有部分潰爛、周邊植被也瞬間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