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2章 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1)(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052 字 2023-03-30

因林陌將最初的內氣吸去,林阡再難給如今的吟兒渡氣,這導致她的身體重新開始消散。

為給她盡可能留全屍,金陵也是哭紅了眼才代諸將來向林阡提議,盡快將她火化。

他怎願意放過她,卻不忍她千瘡百孔,最終不得不同意,將她隨為數不多的犧牲在敦煌攻城戰中的烈士們焚燒。

火點起,煙升騰,眾將全然跪地送別,他卻遲遲沒離開柴堆邊,竟好似要他們把他也順帶著燒了似的。

「主公……」沒人敢拉他,不是怕灼傷自己,只是怕主公一碰就碎。

熱氣盪得火內外光影都變了形,他才終於移步,卻不退反進,勐撲到吟兒身邊,舉刀狂砍自己右臂,剎那血如泉涌,汩汩落到她身上。

從此飲恨再無雙刀!他的手陪她走完這最後一程!他林阡將來也會葬在這里——

「吟兒,我不信度了蒼生、度了神魔,度不得區區一個你!我們總會再見面的。」

痴痴望著吟兒的樣子在火中和從前一樣美好,這張素來愛笑的臉卻漸漸泯滅、消失不見,他的心隨著血流殆盡而冷卻。

很快也有火將他裹挾,大悲大癲,竟似無痛無覺,渾不知被那一幕幕震傻了的眾人是何時把他拖出火坑……

清醒時,有個不速之客在帥帳外,上氣不接下氣地請求勿將盟主下葬。

林阡一震,抱起骨灰壇直沖出帳,迎向那絕地武士的締造者:「小律,還有辦法復活她!?」

林阡的迫不及待,淹沒了徐轅的另一句疑問:「你怎回來了?」你不是去娶渾忽公主了?

小律子顯然也是先回答林阡:「可以試著修復,未必沒有希望。」

爾後才對徐轅解釋:「遼帝走到半路就悔婚,還有大內高手離了隊,我思前想後,不放心盟軍,故偷偷回來通知各位。」

「難道說遼帝出爾反爾,昨日暗中幫了鐵木真?」徐轅和陳旭對視一眼,敵暗我明,撲朔迷離。

「盟王,去年我造絕地武士時,總好像缺點什么,始終都不成功;花無涯才將盟主盜去,立時就成功了。」小律子說,「我懷疑,盟主就是絕地武士成功的玄機。盟王,您若信我,就將盟主交給我,我一定盡力去試……」

「別再試!」金陵脫口而出,每次嘗試復活吟兒,勢必得到比不試更慘的結果,實在教人不敢再試。而且,這確實有悖常理,吟兒已化為灰盡,復活?林阡精神不正常才會信。

「試。」林阡斬釘截鐵,「絕地武士的其余逝者,也並非個個都是土葬。」

「折騰快半年了,還不給她安息?!」樊井愕然,破口大罵,指他對吟兒太狠,太自私,就算不能造墓立碑防被盜,那你也得給她尋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入土為安!

林阡卻在漢族常識和外族巫術之間果斷站後者——如何不燃起起死回生的希望?這地方可是充滿佛教涅槃色彩的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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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要瘋到幾時?那個還和他一起?!」樊井連著對小律子也罵罵咧咧。

「有一點希望都要試的。那晚跟我說話的就是盟主,她確實復活過,所以真的有死而復生。你們沒看見罷了……」

「得,又多個瘋子……」樊井正要發作,轉頭見發話的是柳聞因,沒忍罵;但怕罵林阡太多、那家伙想不開把另一只手也砍了,不敢罵,便吞了聲。

眾人和樊井一樣,索性作罷,隨他去吧。不過,經歷過絕地武士得而復失的打擊後,盟軍還堅信吟兒能回來的恐怕就林阡和柳聞因兩人。

「主公時而瘋癲時而悲慟,並且自斷一臂的傷害太大,下一戰儼然是參加不了。天驕,倒是要仔細鐵木真身邊,是否有新的西遼高手。」陳旭對徐轅說起戰事。此情此景,還好有天驕主持大局。

「可惜細作難行,需我們自己去查。」徐轅說起轉魄懸翦等人的苦處——敦煌城中的蒙古軍全被成吉思汗棄車保帥,莫非好不容易才擠回去,而且本來就被排出了核心層。懸翦情況大同小異。盟軍戰事越順暢,這些間諜越艱難。

「不必進去查。蒙古軍總歸要從九路之一突圍,屆時直接看。」金陵提醒,「倒是我們自己這邊,莫要被『長生天』洞察軍機。」

「柴婧姿已歸來、與其它嫌犯共存。她是真假蒙諜,就看接下來一戰。」李君前說,隨著九大山道選定,盯緊「離恨天」的眼線已就位。

接下來,哪一戰?三危山觸手可及,但已成為歷史。鳴沙山,上次被保護,今次難免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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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積沙為山,流動無定,峰危似削,孤煙如畫,與他林陌倒有些相像。

「駙馬,你……終於平安回來……」曼陀羅臉色蒼白在道旁候他,教他不忍追問,敦煌城頭、決一死戰到無物以相時,她的侍女怎會知道救她走什么出路。

然而九死一生爬也要爬回到蒙古軍,一路上支撐他的信念,不就是要來問她真相?再難啟齒,也要問清:

「白掌門戰死前,我軍一直有反敗為勝的希望;他的死觸發了大汗的後招——我本以為,對盟軍猝不及防開戰是後招,實際上,暗度陳倉、逃往鳴沙山,才是?」

「父汗他怕了轉魄,所以這次計謀連我都沒有告訴。」曼陀羅暗然垂眸,說她事先也不知有暗道。

可你和我不一樣啊!我是謀士,他若對我完全信任、不予離棄,就一定會告訴我,我也必自願為他留下殿後!

林陌努力克制,沒有說出這話。可沉默卻更令曼陀羅害怕:「我想,父汗也許是故意給駙馬造一個孤掌難鳴局面?期待駙馬悲憤、進階,賭駙馬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樣我們大家都可以不用逃……」

「我不是賭注,而只是棄子。」他搖頭,是他自己蠢,才會移情給這個新岳父,忘記成吉思汗和曹王根本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