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7章 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3)(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1806 字 2023-03-30

昏暗中,背對著整個世界,他累積了無數的話想問。縱然被譽為算無遺策,他也算不透,想不通。

想不通啊,新婚不久總被朋友們笑侃要造人的營房,今時今日何以竟成了她的囚室?她,是誰……

「長生天不是突然多出來的棋子,只是在某個時間段,身份變了而已。」主公曾因看到柴婧姿而發現盲點:這位王牌蒙諜,鎮戎州才被啟用,不代表鎮戎州才降宋——

她早就在了,美麗善良,清新無害,而正是在鎮戎州,她被主母做主許配給他,從此便從一個尋常軍醫,變作他這個盟軍總軍師的至親至愛。旁人是她流水的擋箭牌,他卻是她鐵打的保護傘!

「鎮戎州,你被啟用後的第一件任務,就是在主母去見楊鞍前,盜走了她貼身的信彈。」他忍不住啟齒,「回想起來,難怪事發前主母和林陌會在談判席沖突,正是因你這一葉障目,使她與旁人情報不對等……」

「那時我的擋箭牌,還是鯤鵬了。」她轉過身來,雙眸清亮,一如初見。

可她不叫谷雨!

所以她承認是長生天!?

「姑娘高姓大名?」他真不中用,才問一句,聲音就開始顫抖。

「谷雨,『雨生百谷』,我南下之初,就覺這名字最像『長生天』。偉大的成吉思汗,認為情報是一切戰役的根本。」她語帶堅定。

他因為她的冷血反而不再那么激動,笑起來:「這個一遇到主公就敗的偉大人物,啟用你之初,只不過做了『暗殺主母』、『協助李全轉移江星衍一』、『找出小曹王和夔王的私下交流2』這幾件戰場之側的小事。」

「戰場無小事。鳳簫吟之死,原是林阡盛極而衰的標志,誰想竟遇到了金宋共融的意外。」她搖頭,鄭重,「會寧之變,我始終插不了手,只因鯤鵬已先於我入夏,我必須物色新擋箭牌,方能保證萬無一失。我真正赴戰,是隨你到西寧。」

「西寧宣化交界之戰,我漏算了長生天兩處、和木華黎打了個錯手三,我向主公說,『長生天和木華黎,我素來視為一體』,怎知道,長生天和我,才是一體的,哈哈哈哈。」他情到深處,不由得情緒失控。

那一戰他曾自滿於戰期的推遲,使他大獲全勝的同時,保全了莫非還坑害阿宓;如今他只能暗嘆僥幸,還好他沒再推遲半刻,否則那一戰他很可能因她而敗!

「你那次藏兵確實高妙、轉魄的行動也比我快,不過,對仆散安貞的備戰,我比你們早,當然超出你們的意料。」她坦言,仆散安貞是她那段時間挑好的新擋箭牌;選仆散安貞下手,更是為了破壞金宋共融。

「仗打進宣化府,甘肅軍司詐降,你也是親臨現場督導四。」他愀然。

「也是我,告知木華黎,柳聞因被調離林阡近身,可以祭出林陌和絕地武士。五」她傲然,「果然成功護送他們北上。」

「西寧宣化,你確實算得上『小試鋒芒』,教主公忌憚你、一度寧可單槍匹馬。」他嘆了口氣,總結起這個階段的她。

「你們是很警覺,教我在月氏賦閑。」

「你也沒少後院起火,絕地武士被關牢中,主公千叮嚀萬囑咐不准探視,柴婧姿一求你,你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借柴婧姿之手把絕地放出去攪局六。還真是『戰場無小事』,你一草一木都信手拈來化為己用。」他只覺寒氣不時從心底冒。

「可惜不久後大汗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暴露出我出現在沙峰七,長生天的范圍被林阡收縮在軍醫和看守之中,不足千人。若當時林阡就將千人禁閉、而不是自信可以暗抓,也許就不會連累更多人了。」她說起她第一次留痕,竟是因為成吉思汗黑水大勝、得意忘形。

「黃河、後套、北龍首山,我們確實低估了你的前瞻,以為自己先手,誰知被你耍得團團轉,連兩百人和八百人的范圍都劃反了。8」

「我也並非游刃有余,對你和林阡有所小覷。否則我就不可能只是『韜光養晦』,而會借機作亂軍心、動搖你們的絕對互信。」

「隱忍那么久,就是為了肅州之戰能『大放異彩』,終也沒有白費。」他一直認為,肅州之戰最精彩的對手戲就在長生天和轉魄你來我往的諜戰。

「又如何?還是止步於續斷事件。」她苦笑。

「可八百嫌犯中,你是帶頭接受試煉的,明明也成功過關,不像不懂炮制的投毒者?」

「我投毒時是真不懂續斷的炮制,是正巧聽到你們要據此試煉,索性就帶頭撇清嫌疑。」她這句話是故意含湖不清,似乎胡弄玉推測的「順風耳」就是她自己。

但他知道,順風耳確實存在,不過一定不是她,否則盟軍的西寧、宣化、肅州、沙州都不能贏。

「既然明知試煉會過關,為何你還要犧牲『雪暗天』?對於細作而言,擋箭牌不是不到萬不得已不害?」他問,為什么她還要為續斷貢獻出一個擋箭牌9。

「續斷的事,我只過了第一場,焉知沒有下一場、下下場排查?事發倉促,我沒得選,只能讓他先替死,我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