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園竹06(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2271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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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園竹06

暮色初臨, 浣衣溪畔的民宅中亮起了次第燈火,昏光越過高牆, 在浣衣溪上灑下一片霧蒙蒙的光影, 空寂的臨溪小道上,一道暗影躲在犄角之地,雖看不清面孔, 可他在地上投下的影子, 卻一路拉長到了岸邊。

戚潯站在原地,問張軒, 「你看, 是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樣子嗎?」

張軒仔細的分辨, 片刻之後搖頭道:「不完全像, 那人影應再細痩一些, 地上的影子應當再遠些, 我記得當時我回頭看的時候,那影子橫在小路上,看不到頭, 應當是影子投到了溪水中去……」

戚潯便朝那犄角之地喊, 「換個高個!」

蔣銘從犄角後走出, 往遠處退去, 不多時宋懷瑾從後面來, 如蔣銘那般躲在了犄角後,他比蔣銘高了半個頭, 地上拉長的身影果真落入溪中, 張軒瞧了片刻, 「有些像了,只是影子當再瘦些。」

張軒說完抓了抓腦袋, 「過了好幾日了,我只能記個大概,那人長相是完全沒看著,就瞧見了半個肩膀和半個袍擺,依稀覺得是個男子。」

戚潯點頭,「能記得這些便很好了。」

她說完跑向宋懷瑾,「大人,張軒說差不多,只是要比您再瘦些。」

宋懷瑾因習武,身量略顯壯實,比他瘦些,便是個尋常瘦高個,宋懷瑾看向不遠處楊梧落水之地,「你這法子管用嗎?萬一真的是個路人,那我們便錯了方向。」

戚潯道:「您可以去前面的巷口回頭看,此地正是在那處視野盲區,且當時楊梧已經落水,還在水中喊叫喝罵,若是尋常路人,即便有些害怕,也會先好奇的朝水中張望,應當會走到岸邊去才對,可那人卻竟然躲在此處。」

此處距離楊梧落水之地,還有十來步距離,且跟著他們的人是男子,不管看沒看見張軒推人,聽見呼救,第一反應的確應當往水里張望,而非靠著牆邊躲避。

宋懷瑾道:「所以當夜,除了張軒跟蹤楊梧,應當還有第二人也在跟蹤楊梧,只是沒想到被張軒搶了先。」

戚潯應是,宋懷瑾便看向周圍離得近的兩處民宅,吩咐蔣銘,「去這兩家看看,問問三月初一晚上有沒有聽見後面的動靜。」

當夜楊梧落水後叫罵過,很容易驚動宅子里的人,蔣銘應聲而去,戚潯蹲在岸邊往溪水里看,「楊梧的屍體上沒見多少外傷,他當夜從此處跌入水中,應當未受傷才是,若跟蹤他的人是凶手,凶手總不可能在此將他溺死。」

戚潯回頭看宋懷瑾,「大人,若是你在此處碰到一個落水之人,你會如何?」

宋懷瑾略一思忖,「我會如何……若是認識的,自然幫他上來,若是不認識的,受了傷就幫忙,沒受傷的話,大抵也不會多留。」

戚潯擰著眉尖看向溪潭之中,「若是我在此跌入水中,大抵會很想找個地方換衣裳。」

初春夜里尤寒,楊梧落水,身上自是濕透,而此處距離定安伯府尚有段距離,就這般濕漉漉的歸家當真是狼狽又凍人。

宋懷瑾道:「我若是凶手,我便在此時上前幫忙,不管認不認得,此時楊梧防備心最低,而我若是在此時提出能幫他換衣物,那他必定求之不得。」

戚潯站起身來,「楊梧先醉酒,又受了驚嚇,他必定願意跟著伸出援手之人走,而如果那人的住處剛好距離此地不遠,楊梧自願意隨他歸家!」

戚潯話音剛落,蔣銘問話歸來,他指著近處那家人家道:「大人,問了兩家,前面那家不記得初一晚上生過什么動靜,當是不曾聽見,不過這家人說三月初一晚上有人落水了,當時家里下人還開門看了一眼,正看到其中一人拉另外一人上來。」

「那下人只以為他們是一起的,又見不曾出事,便將門關上,還將此事當笑話說給了家里人聽,據他回憶,他沒看清二人的臉,落水的那人嘴里罵罵咧咧,可口齒不清,而拉人的那人,他只看到個背影,著件靛藍錦袍,是個高個男子。」

宋懷瑾和戚潯對視一眼,戚潯道:「那人果真上前幫忙了!」

宋懷瑾站在原地,目光一路掃過浣衣溪畔諸多民宅樓舍,吩咐道:「從此處開始,往前後巷口找,沿路挨家挨戶的問,看看三月初一晚上有沒有看見兩個人同行,一人著藍袍一人著青袍,青袍那人落了水。」

兩個男子夜里同行並算不得稀奇,可如果其中一人渾身濕透走在路上,必定會引人矚目,哪怕只有一人記得,也能為大理寺眾人找出他們離開的方向。

蔣銘、謝南柯等人領命而去,宋懷瑾亦帶著戚潯和周蔚往來時的方向走,他們從柳兒巷而來,洛神湖也在這個方向,宋懷瑾邊走邊道:「楊梧的屍首最終出現在洛神湖,我更傾向於凶手在附近,又或者在靠近洛神湖的方向。」

戚潯亦應是,「楊梧落水之後被那人所救,此後未曾歸家,怎么想都是此人嫌疑最大。」她又回頭問張軒,「那天你盯著楊梧之時,可曾發現還有其他人盯著楊梧?」

張軒沉吟道:「楊二認得小人,小人當日在外徘徊,心底也很是發虛,並未注意其他人,楊二離開翠雲樓之後,小人跟上來的時候,也未注意身後跟了人。」

天色已晚,張超和張軒所知盡數道來,也令案子多了線索,宋懷瑾便道:「你的事暫不好定性,衙門也暫不追究你,你和你父親先歸家,若是有疑,我們還會去找你。」

張軒忙道:「小人絕無虛言,多謝大人!」

他二人告辭離去,宋懷瑾帶著戚潯上了前面大街,華燈初上,臨街的酒肆茶樓皆人聲鼎沸,而越是往柳兒巷的方向去,則越是熱鬧紛呈,而這長街四通八達,便是往洛神湖的方向走,也分了數條街巷,當夜楊梧會去往何處?

宋懷瑾道:「眼下還不到亥時,再晚些時候,人應當少些,只是這日日人來人往的,只怕難找到當日人證。」

宋懷瑾的擔憂在一個時辰之後得到了印證,街市上來往之人的確少了許多,可來回報的謝南柯和蔣銘都無功而返。

謝南柯道:「兩個方向的人家都問了,鋪子酒樓也都問了,都說不記得有這二人,這條街到亥時過半才會關門歇業,亥時初刻正是一天生意收尾之時,店里店外的伙計掌櫃都十分忙碌,因此少注意外間來往之人,而尋常百姓家,這個時辰都准備安歇了。」

宋懷瑾有些頭大,「不知道王肅他們查到什么沒有。」他又看了眼天色,「時辰不早了,今日便先到此,大家也都歸家,明晨在衙門見。」

眾人應是,各自上馬歸家,戚潯家本就在城西,分別後,自己催馬回安寧坊去。

戚潯跟著程佑安為仵作多年,所見的命案不在少數,但凡能出人命,除了極少數的沖動意外殺人,其余皆逃不過財色名利愛恨情仇種種,楊梧死因已明,凶手的動機卻難定,楊梧雖是生意人,除了傅瑜之外,卻未聽聞他與誰結仇,可放眼伯府,楊梧之死,唯一得利之人是楊松,可楊松偏偏有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