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園竹21(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050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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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園竹21

「大人, 錦茗茶舍的人帶回來了!」

朱贇將錦茗茶舍的掌櫃和伙計帶了回來,又道:「屬下問了, 去歲九月中旬, 他二人一直在茶舍當差,未離開過,只是時隔已久, 他們記不清楊松和李赫了, 得帶他們去地牢見見人。」

時辰不早,宋懷瑾正在看李赫二人的供詞, 聞言便命朱贇將人帶去地牢, 又對周蔚吩咐道:「你去伯府走一趟, 將眼下二人認罪之事告訴伯府, 而後去楊松的屋子里搜, 要將他說過的匕首找到, 而後在伯府找幾個人采證。」

周蔚應是,又叫了個弟兄往伯府去,沒多時, 去清風茶樓抬石缸的王肅回來了, 那石缸重有數百斤, 一行六人才用馬車搬回, 宋懷瑾瞧著頗為無奈, 令他們往後院搬,「等案子了了, 這東西沒地處置, 看茶樓要不要搬回去, 不要的話你們也弄點什么來養上……」

王肅嘴角一抽,「大人, 這可是淹死人的石缸。」

宋懷瑾輕嘖一聲,「怎么,你們還怕這個?」他指了指放證物的房子,「那里頭多少從死者身上來的東西。」

王肅撇嘴道:「那屋子確實也陰氣重。」

宋懷瑾笑罵一句,那頭朱贇已經帶著錦茗茶舍的人出來,朱贇道:「大人,他二人認出來了胡芩,但是對楊松和李赫,實在是印象不深,過去半年了。」

「如何認出的胡芩?」

「當日去茶舍喝茶,胡芩在旁放風,行徑鬼祟,還被茶樓里的小廝誤會,以為他有何不軌之行,期間爭吵了兩句,如此才對他有了些印象。」

宋懷瑾有些失望,還是吩咐道:「去寫供詞吧。」

朱贇帶著二人離開,戚潯拿著一份驗狀從班房走了出來,驗狀早就寫好,如今只待追查證物過堂,她一番查漏補缺後拿給宋懷瑾看,宋懷瑾看完了,「行了,你辦事我放心,之後的事你不用管了,現在下值吧。」

日頭西斜,天邊一片火燒雲絢爛奪目,戚潯乖覺道:「這不合適吧,時辰還早,大家都忙著呢。」

宋懷瑾嗤笑,「那你留著干嘛?今日你在伯府很是機靈,給咱們省了不少功夫,否則再過兩日伯爺入宮告狀,你大人我少不得被魏大人數落,早些回去歇著吧,你這幾日跟著跑也不容易。」

戚潯便也不推諉了,且她的確有件事要辦,將驗狀交給文吏們收好,戚潯趁著斜陽余暉催馬往西市去,她這人最不喜欠人人情,她要去給傅玦買塊帕子。

西市上各式各樣的鋪子鱗次櫛比,戚潯沒買過男子用的帕子,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沿著長街轉了兩圈,才進了一家胭脂水粉鋪子,這鋪子也賣手帕之類的小玩意兒,戚潯一眼看過去,眼睛都花了。

長這么大,她極少買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而此刻櫃前站著一溜兒衣香鬢影的夫人小姐,她一身素凈青袍,顯得頗為落拓。

掌櫃的和店內伙計瞧她裝扮,顯然將她當成了只看不買的客人,無一人上前招呼,她便在夫人小姐們身後們往櫃台里看,看了一圈,才發現了一個賣男子飾物的角落,此處人跡稀少,她忙叫來伙計。

伙計帶笑,語氣卻不熱絡,「姑娘要什么?」

戚潯看了幾眼,很快選了一塊與傅玦給她的那方帕子相似的方巾,「這——」

她剛指出去,忽然一只手也從她身後伸出,又伴隨著一道清脆悅耳之聲——

「勞煩伙計,我要這塊帕子。」

戚潯回頭便撞入一雙嫵媚的妙目之中,身後女子生的雪膚花貌,尤其那雙眸子脈脈含情,好似一痕碧水,便是同為女子的戚潯,都不禁驚艷。

女子顯然發現戚潯也要同一塊帕子,短暫的愕然之後有禮的道:「姑娘,雖是你先來的,不過……能否將這帕子讓給我呢?」

月白的方巾就這一塊,戚潯遲疑,這時眼前人問:「姑娘買此物,可是贈給心儀郎君的?」

這是男子所用之物,且價值不菲,送出去便是用心思的禮物,而年輕男女多用這些小玩意兒交換,當做定情示好,戚潯自然不是,卻也不知如何解釋這其中關竅,「我不……」

猶豫之間,佳人已生誤會,只當她羞窘難啟口,她無奈道:「既是如此,那……那我不要了……」

戚潯反倒不好意思,只是她的確先來,又不想改日再為此事費功夫,便當仁不讓了,「那多謝你了。」

她利落掏出碎銀來,那姑娘略作遲疑,忽然指著一塊天青色的巾帕,「你看這塊可好看?」

那是一塊天青色綉蘭紋的帕子,戚潯自然點頭道「好看」,等伙計將她的帕子包好,那姑娘便也買定,她似是個自來熟,對戚潯笑道:「咋們兩個的都好看,我要贈的那人,也不喜花哨的。」

戚潯牽唇,只覺這姑娘惹人喜愛的緊。

她附和應是,也不做多談,只抬步朝外走,這姑娘也要離開,便隨她之後,可二人還未出門,門口卻忽然走進來兩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人,那二人雙眸如炬在店內掃視,很快看向了戚潯,戚潯不識這二人,正疑惑著,忽而發現這二人看的是她身後的年輕姑娘。

「玉凝霜!」為首的婦人一聲大喝,而後疾步沖上前,「好你個賤蹄子,竟還有臉出門,我們夫人堵了你多日,沒想到你還有心思在外閑逛!」

兩個婦人一看便是大力之輩,前頭這人撞開戚潯,一把便將那姑娘揪住,那姑娘前一刻還笑顏如花,此刻面露驚恐,可她哪里逃的脫這人桎梏,絕望之下凄聲喊道,「你們夫人好不講理,我已如此避忌你們,你們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女子?」

那婦人聞言當頭便給了那姑娘一巴掌,「憑你就敢指摘我們夫人?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現在便跟我去見我們夫人!」

打了還不算,這二人一左一右將她挾制住,又將她當做貨物似的朝外拖,門外停著一輛小馬車,竟是光天化日來擄人的!

姑娘面頰紅腫,眼淚婆娑,四周貴夫人小姐們皆圍看議論,她絕望之下,不知向誰求救,只得看向戚潯,戚潯本就被這場景震駭,此刻忍不住出聲,「慢著,你們是何人?光天化日,怎敢如此對一個小姑娘?」

一個婦人轉身看向戚潯,她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哦,我知道了,你是她的姐妹對吧,那你應該知道她做了哪般不要臉的勾當,我勸你莫要多管閑事!」

戚潯上前道:「我不是她的姐妹,我是京城大理寺的差吏,不論你們有何爭執,你在鬧市打人擄人有犯律法,如此行徑,這姑娘能報官訴告!」

兩婦人的表情瞬間像活見鬼一般,二人對視一眼,又誇張的大笑起來,「你是大理寺的差吏?你莫不當我們都是傻子?!衙門是男人們的地方,何況還是大理寺那樣的衙門?你最好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捉回去——」

那姑娘眼淚簌簌而落,掙扎不得,將戚潯當成了救命稻草,戚潯遂問:「你們有任何糾葛,也當訴至京畿衙門,如此擄人是藐視王法,你們是哪家府上的?」

她看出這二人來者不善,張狂無忌,料定是富貴人家的仆從,果然,一婦人丟開那姑娘便上前來扯戚潯,「你這小丫頭片子,還唬人上癮了不成,我看你就是她的姐妹,既如此,和我們一同回去見夫人,你必定是她的幫手!」

戚潯躲開她的手,心道與此二人講理不通,還不如幫這姑娘報官,然而見她敢躲,那婦人惱怒之下,竟又一巴掌打來,「你還敢躲!」

戚潯防備不及,只覺面頰一痛,抬手摸痛處,指尖竟有血絲,她一時氣笑,「你們到底是哪家府上的?竟然連名號也不敢報不成?」

淚眼汪汪的姑娘見戚潯掛彩,心知她也無力,忙道:「姑娘,多謝你,她們是淮陽侯府上的,你不必管我了,免得我牽累了你——」

戚潯自然知道眼下不是這兩個婦人的對手,她忙問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去替你報官。」

這姑娘聞言面露遲疑,竟猶豫著不說名諱,戚潯回想著兩個婦人喝問,一時不確定是哪三字,而那兩個婦人見狀才知她們二人果然不識,後頭那人道:「多管閑事可是要遭殃的,隨便你如何報官,你看看誰敢管我們?走,我們先把她帶回去——」

二人拖著那姑娘便出了門,又將她連推帶搡塞進馬車,很快便駕車而走,戚潯言出必行,出門上馬,一路疾馳著往京畿衙門去。

此時已是夜色初臨,三月晚風微涼,吹得她面頰上絲絲做痛,她又抬手一摸,只覺臉上已腫起一棱,她「嘶嘶」的吸了兩口氣,也顧不得破沒破相,馬鞭高揚,如離弦之箭一般趕路。

待到了京畿衙門,天色已經黑透,所幸衙門內燈火通明,她對此再熟悉不過,快步進門,正好遇見一相熟差吏,忙問:「覃大人和李捕頭可在?」

那人道:「大人和捕頭在後堂,正在和臨江王說話。」

他話音落定,林巍忽然從後堂走出,「戚仵作?你怎么在這里?」很快他一挑眉,「你臉上受傷了?」

戚潯顧不上說,「我適才看到有人在鬧市擄人,是來報官的,我先去見李捕頭。」

林巍忙指著後堂,「在里頭說話。」

林巍言畢也返身回去,很快道:「主子,戚姑娘來了——」

戚潯進門便見屋內三人皆在,戚潯恭敬行禮,剛直起身子,傅玦便問:「臉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