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么令05(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444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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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么令05

傅玦言畢, 覃文州也吩咐隨從准備車馬,這時傅玦對江默道:「今日你們辛苦, 暫到此處吧, 你下值之前回巡防營一趟,令他們夜里加派人手巡邏,今夜凶手或許還會拋屍。」

江默略作遲疑, 「時辰尚早, 卑職不著急下值,不若讓下屬去傳話, 卑職們跟著王爺同去?」

傅玦沒想到他頗為勤懇, 眸露欣然, 卻是道:「明日你們自有差事, 此刻早些回去歇下, 免得精神不足。」

江默心底失望, 不得不應是。

戚潯這時忍不住道:「卑職可要同去?」

傅玦對戚潯此言倒不意外,見她期待的望著自己,便點頭, 「你跟著吧。」

戚潯雀躍, 傅玦失笑搖頭, 當先轉身出了門, 覃文州跟在後頭, 戚潯朝外走之時,安撫的看了江默一眼, 有她去跟著, 自然會想法子護著玉娘。

一行人出衙門, 戚潯仍舊上了傅玦的馬車,江默翻身上馬背, 眼看著他們往東市的方向緩馳而去。

馬車里,傅玦評價江默,「這個江默辦差倒是周全。」

戚潯不敢為江默說話,便道:「在王爺手下辦差,自然不敢不周全。」

傅玦輕嗤一聲,「合著我在外的名聲頗為駭人。」

戚潯眼珠兒微轉,「您戰功赫赫,別人怕您敬您自是應該。」

「唔,那你在芙蓉驛,怎就敢說我是疑凶?」

戚潯想起這一茬,也不禁心虛,「當時人證物證皆是向著您去,卑職也只是公事公辦。」

「若碰到那以勢壓人的,你也公事公辦?」

戚潯想了想,「能公辦還是公辦,若是危及卑職性命,那卑職屬實也說不好,畢竟卑職怕死,沒到那生死一刻,實在不敢誇下海口。」

傅玦失笑,「你倒是坦誠。」

戚潯悻然的嘀咕,「卑職總不能哄騙您。」

傅玦聞言笑意更深了些,從前慣會說機靈話的人,如今知道不能哄騙他了,實在是孺子可教。

馬車緩緩駛入東市,夜色之中,酒肆樓台燈火螢煌,放眼望去,似瓊樓仙閣,又在人潮之中慢行片刻,馬車停在了長福戲樓之外。

傅玦和戚潯下馬車,帶著覃文州一行人進了戲樓,早有林巍等人進去交代,沒多時,掌櫃的從里頭快步迎了出來。

「拜見王爺——」

掌櫃的正要行大禮,傅玦擺擺手,「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

夜幕初臨,正是戲樓里客人最多之時,戲台上有裝扮極美的花旦咿呀做唱,底下坐滿了津津有味的看客,唱到妙處,喝彩掌聲不斷,熱鬧又嘈雜。

掌櫃的知道他們是來問事的,忙將人請入二樓雅間,離的戲台遠了,才得了片刻清靜,傅玦落座便問:「你們這里那個叫康槐安的幾日未來?」

「已經四日了。」掌櫃的面露愁容,「他是我們從南邊帶來的樂師,算是自小養到大的,一手奚琴拉的極好,又因年紀小,我們是打算重用的,可這幾日他消失了一般,也沒回大院里住,因不是京城本地人,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新遷入的戲班?」

掌櫃的繼續道:「是,我們戲班子是年初從湖州入京的,這長福戲樓早前的班子倒台了,東家的正想將戲樓盤出去,於是我們便接手了,已經開了半年,還算紅火。」

「此人是自小跟著你們長大的?他可有不良嗜好,又或者,近來是否招惹過什么人?」

「他父母雙亡,是五六歲便入了我們戲園的,本想教他唱戲,可他嗓子天生不好,便教他拉琴,這倒是一把好手,他是樂師,尋常也無需拋頭露面,也沒什么不良嗜好,最近更沒有招惹過誰,我們初來乍到,對客人們那都是捧著供著,絕不敢輕易招惹誰。」

傅玦聽來只覺奇怪,這時掌櫃的沉吟一瞬道:「非要說的話,我們戲樓一個多月前確實有一陣小風波,可事情與他無關。」

掌櫃的不敢得罪客人,在這位臨江王跟前,就更是知無不言,生怕惹了他不快,因此才將這本無牽扯的風波也道來,一聽這話,戚潯一顆心頓時高懸起來。

傅玦果然問:「什么風波?」

掌櫃苦澀道:「我們戲班子里一位花旦,因唱得好,頗受客人們喜愛,這其中便有淮陽侯,我們初來京城不知道,侯爺送的禮我們便都收了,結果,惹得侯爺夫人不快,派了人來戲樓里找茬,當時戲台子差點被砸了,我們還為此歇業兩日。」

傅玦一聽,忙看向戚潯,這不是戚潯在鬧市幫過的那位女子之事?

「你說的花旦,是玉凝霜?」

掌櫃一喜,沒想到玉凝霜的名氣已經這樣大了,「王爺知道她?就是她,她因此事,一個多月沒上台,還沒抓去磋磨了一番,實在是可憐。」

傅玦無心過問此人,只是覺得巧合罷了,而如果風波是和淮陽侯府有關,傅玦便覺和康槐安的失蹤多半無關,淮陽侯府才經喪女之痛,如今事關余月芙和方仲崎的流言蜚語還在城中流傳,據說淮陽侯府已經閉門謝客大半個月了。

傅玦又問:「平日里和康槐安交集最多的人是誰?」

掌櫃的道:「是我們其他幾個樂師。」

「將他們叫來。」

掌櫃的應聲出門,室內一時安靜下來,這時,外頭女旦清揚婉轉的唱詞傳來,只短短幾句,便令眾人情牽意動,覃文州甚至起身走到窗邊去,打開窗欞往下看。

戚潯豎著耳朵聽著,她適才進門便往戲台之上看了,仔細認了半晌,才認出來戲台上的女旦並非陸家姐姐,這令她放下了心來。

覃文州聽了片刻,回身道:「這戲樓的確熱鬧,來來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貴,也容易鬧出事端,不過我看戲台子上看不到樂師,樂師們都在屏風之後,這再多事端,也不可能和樂師們有關吧?康槐安更非本地人,能與誰結仇呢?」

傅玦道:「非本地人,卻失蹤四日,他遇害的可能性已經非常大了。」

說話間,掌櫃的帶了兩個樂師上來,對傅玦道:「王爺,這二人是與槐安關系親厚的,算是他的師兄,一個是吹笛的,名叫張煥,一個撫琴,名叫黃皓然,王爺要問槐安的事,盡可問他二人,其他還有幾人在後台演奏,與槐安也算相熟。」

傅玦打量二人,「康槐安失蹤四日,你們可還記得當初他離開之前做過什么說過什么?他可有固定的外出習慣?亦或者,在京城之中又有友人?」

張煥和黃皓然對視一眼,張煥道:「槐安最後一次出現是五月初三,那天晚上有兩台戲,他只需要拉第一台便可,當下散場,我們都看到他往後院走,便以為他要回去歇下,可沒想到第二場散了之後,我們回去後院,卻是空盪盪的,他的東西都在,人卻不見了。」

黃皓然接著道:「不錯,那天晚上我們等了半夜沒見他回去,便以為他莫不是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可沒想到這一消失,便消失了四日,他從前除了出門采買日常所需,又或者逢年過節的偶爾出去趕趕集市,便沒別的消遣了,我們想他去花天酒地了,也只是個說辭,因我們都覺得他不可能去。」

「至於別的友人,這當真不知,他的性子是十分溫良的,也令朋友喜歡,只不過,我們每日午間開門迎客,早上都要排演新曲子,白日里幾班倒輪著唱演,根本沒多少出去消遣的功夫,也沒法子認識新的朋友。」

張煥在旁點頭應是,傅玦道:「後院在何處?你們所有人住在一起?」

黃皓然指了指西邊,「其實不算是後院,是隔了一條巷子的宅子,我們戲班大部分人都住在里頭,只有幾位角兒,住在旁邊的宅子里。」

這時掌櫃的上前道:「我們從前在湖州,是一起住在戲園子里的,可京城沒有那般寬敞的地方,便只好買宅子,這戲樓後門出去,隔一條巷子有兩座民宅,都是兩進的宅子,樂師和龍套們住在一個大院,幾位角兒住在另一側,我們其他人則大都住在戲樓里,因巷子不遠,我們都把那兒叫後院。」

「那兩棟宅子里留著一二下人,平日里大門不鎖,大家都是隨意出入的,只要不干活,無論是去練曲子還是出去玩樂,我們也不會管,別耽誤正事就好。」

江默說過,玉娘也住在戲樓後面的宅子里,戚潯不由朝西邊看了一眼。

「他消失四日,你們可曾找過他?」

掌櫃道:「找過的,平日里師兄們帶他去過的書局、酒肆、茶肆,還有幾家賣樂器的鋪子工坊,都去問過,大家都說沒見過他。」

覃文州聽得納悶,「難道好端端的人會憑空消失了不成?」

傅玦又問:「他身上可有什么印記?又或者,曾經受過什么傷沒有?」

三人對視一眼,張煥道:「印記,似乎沒有吧,受傷倒是有過一回,大概三四年前,他摔斷過一次腿,是左小腿折了,養了好些日子才好。」

傅玦看向戚潯,戚潯也秀眉緊蹙,若斷過腿,骨頭上多半有舊傷痕跡,可惜的是,眼下還沒有找到死者的左腿。

問到此處,傅玦覺得所獲有限,想到城西妙音樓還需查問,便不打算多言,正在他打算告辭之時,卻忽然聽到樓下的唱詞一斷,繼而響起了嘈雜喝罵聲。

掌櫃的當先變了臉色,轉身推開窗一看,道了一聲「遭了」,轉身道:「王爺,底下有人鬧事,小人先下去看看。」

傅玦頷首,掌櫃的拔腿就跑,張煥和黃皓然也去床邊探看一番,隨即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