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牽機03(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311 字 2023-01-0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仵作驚華最新章節!

九牽機03

「我沒有殺明棠!」

杜玉蘿急得眼眶微紅, 「我的確和明棠不睦,但我絕不會害人!」

「我和明棠是最先被定下備選的, 但眾所周知, 明棠出身比我好,人亦是才貌雙全,不管怎么說我的希望都不大, 雖是如此, 但我還是認真學規矩,從不懈怠。」

杜玉蘿委屈地癟嘴, 「我從沒想過攔明棠的路, 但是明棠卻看我不慣, 宮中明里暗里擠兌我就算了, 甚至還拿我姐姐說事, 說我姐姐是下堂棄婦, 正因如此家里才急匆匆將我送入宮中,一旦我嫁去西涼,威遠伯府才不會淪落至世家之末。」

杜玉蘿又道:「她這樣說, 我自然心底不快, 今天晚上飲宴之時, 她竟又當著大家的面問我, 說我姐姐何時再嫁, 又說姐姐帶著孩子再嫁,的確不易, 叫我姐姐莫要挑揀, 當時同桌其他人都聽見的, 我如何能忍?」

她唇角緊抿著,「後來出了擷芳館夜游, 我在放河燈的路上遇見了她,我想與她說個明白,令她往後莫要再說我姐姐的事,便是那時與她生了爭執,後來有人過來撞見,我也不好鬧得不好看,便獨自往水渠去了。」

適才暈厥的柳氏已經轉醒,見杜玉蘿如此說齊明棠,柳氏氣道:「你胡說,你說的這些,有誰給你作證呢?我們明棠不是那樣的孩子。」

杜玉蘿聞言越發氣惱,她年紀尚小,又當著齊家人的面,氣勢上本就矮了一頭,再加上本就不擅爭辯,便哽咽著道:「我沒有說謊,不信可以問問今夜宴上,我們那一桌的人,他們都聽到了。」

柳氏捂著心口,還想爭辯,長公主蹙眉道:「好了,現在不是為了這個吵架的時候,就算玉蘿和明棠吵過架,也不能證明什么。」

齊國公齊峻道:「公主殿下,王爺,那如今是怎么個說法?棠兒好端端的人,怎么會在這園子里出這等意外?今夜時辰已晚,否則,我定要即刻入宮去。」

長公主何等洞明,立刻聽出了威脅的意味,「齊國公即刻入宮?入宮做什么?面見太後,還是面見陛下?誰也不想看到這等局面,今夜這夜宴是我辦的,人也是我請的,你若是想問罪,不如來問我得罪?」

齊峻面色微變,換了語氣道:「公主誤會了,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棠兒好端端的沒了,無論如何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長公主看了一圈樓內廳堂的人,「你們也看到了,大理寺來了,臨江王也在這里,這便是要給你們交代,明棠事出突然,你們一定萬分悲痛,但既然明棠是被人所害,且害她的人,一定在這園子里,那就必然能將此人抓出來,你們等著看便是。」

齊家人心底再如何悲苦,也不敢對著長公主撒氣,齊峻忍了又忍,只得轉身去看齊明棠血淋淋的屍體,眾人站在齊明棠的遺體旁,看著她腿上額頭皆是血跡,又是一片悲哭,長公主見狀深深地嘆了口氣,又抬步走到傅玦身邊。

她問:「去樓上看了,如何?」

傅玦道:「樓中並無守衛,也無人看到有何人來過,三樓上倒是找到了些踩踏留下的泥漬,但還未找到明顯線索,齊明棠從樓上跌落,又從一樓和二樓的樓檐上滾下,只能確定她從何處跌落。」

長公主道:「今日玩的多,園子里人手不足,並非每一處都留有侍從,這些樓閣只有登高之用,因此便未留人,目擊之人若找不到,可還有別的法子?」

傅玦道:「有,戚潯還未驗屍完,其他人也要去各處找線索。」

傅玦說完看向齊家人,戚潯早先替齊明棠打理過遺容,否則更為駭人,而眼下齊家人圍在齊明棠的屍體旁悲哭,戚潯和周蔚便只得侍立在角落,傅玦便道:「勞煩公主安撫一番,將他們帶去擷芳館等消息,今夜不一定能查出來,得讓他們有個准備。」

長公主點頭,「再讓他們哭會子吧,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確令人悲慟。」

長公主又等了半盞茶時間,見兩位夫人和齊明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便上前去勸慰,一番入情入理之詞,令齊家人也不好拒絕,只是臨走之時聽聞要驗屍,柳氏啞著嗓子道:「為了找到謀害棠兒的人,驗便驗吧,但不能損了棠兒遺容。」

宋懷瑾一聽此言,自然滿口答應,一旁的戚潯嘆了口氣,倒也不算意外。

長公主和駙馬要領著齊家人離開,又一並帶著呂嫣和杜玉蘿回擷芳館候命,孫菱則被留在望月樓,看看有何事需要傳話的,沒多時,一樓廳堂便空了,宋懷瑾呼出口氣看向傅玦,「王爺,眼下如何辦?」

傅玦道:「三樓上線索不多,你帶人去竹林看看。」他又看了一眼窗外夜色,「這等天色,不好探查,盡力而為吧,本王看看戚潯驗屍有何結果。」

宋懷瑾應是,點了謝南柯幾人跟上,便往後繞去竹林,傅玦走到停放齊明棠的長案旁邊,便見戚潯正在檢查齊明棠雙臂上的傷痕。

傅玦便問:「眼下如何?」

戚潯肅容道:「死因和凶器都找到了,她身上其他的傷勢多為磕碰傷,暫時無法確定凶手的特征。」她又看向死者額頭,「額上的傷有些嚴重,那石塊雖然堅硬,但是人的顱骨也不易破損,凶手是用了很大的勁才將傷勢砸的這樣重。」

她仔細的清理傷口邊緣的血痂,「還有可能不止砸了一下。」

「傷口表皮以及外緣破損較多,額骨被砸的凹陷,若是能剖驗,應當能看到顱骨沿著骨縫碎裂成了小塊,凶手力氣大,且手很准,對死者全無憐惜——」

戚潯看著血肉模糊的傷處,試著分析凶手行凶時的心理,「死者的雙手指甲里,有花圃之中的泥土,應當是摔下來之後,雖然受了重傷,卻還有兩分意識,劇痛之中想掙扎著求救,但凶手發現她未死之後,追上來用石塊砸死了她。」

傅玦道:「因此,凶手是下定心思至她於死地,不過,正門方向在望月樓以南,凶手若是從樓上下來,要繞到東邊竹林去找石頭,而後再回到齊明棠墜樓之地殺了她?」

戚潯也覺得有些古怪,「的確顯得太明目張膽了,今夜園子里人多,雖然此處偏僻,但凶手下樓本就需要時間,再繞去竹林,便要花更多功夫,如此一來一去找石塊,很耽誤時辰。」

傅玦走到窗邊朝外看,望月樓下四周皆種滿了月季花,花圃之中的確找不到更好的凶器,他轉身道:「除非凶手知道四周無人,而其人心思敏捷,不願意用其他東西布置現場,因此去找了石塊,卻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蛛絲馬跡。」

戚潯點頭,「也對,倘若勒死她捂死她就太明顯了。」

說至此,她又指著齊明棠手臂上的兩處傷痕道:「這兩處淤青像是人為造成,應該是與人生起爭執有過推搡,很有可能是在那時被推下樓。」

傅玦便道:「三樓的欄桿不低,但齊明棠身量高挑,若是毫無防備,的確容易被推下來。」

二人說至此處,戚潯便有些愁眉不展,齊明棠的母親不允許損毀遺體,便沒法子細細查驗額上傷勢,而除了死者衣裙上沾染的泥漬證明她被翻過來之外,似乎找不到凶手的痕跡,再加上現場早被發現屍體的眾人破壞,亦看不出死者留下的腳印。

孫菱一直在旁邊看著沒說話,此時忍不住道:「那會兒明棠的侍婢說過,明棠不愛去高處。」

她此言倒是提醒了傅玦和戚潯,傅玦問道:「這上林苑可還有別的樓閣?」

孫菱立刻指著南邊,「花閣對面便有一座兩層小樓,另外西邊還有一處,有些遠,今夜觀星之地,主要便是望月樓和花閣對面那座小樓,望月樓白日里有人來過,到了晚上,星月被陰雲遮住,大家反倒沒了興致,且斗巧台和拜祭香案都距離此處極遠,明棠也是哎熱鬧的性子,她不可能自己過來的。」

戚潯未語,傅玦又問:「你可知她今夜做了什么?」

孫菱道:「她也去了斗巧台……」

她遲疑一瞬接著道:「她和玉蘿的確有些不對付,此事連我也知道,今夜是玉蘿先到的斗巧台,沒多時明棠便來了,玉蘿退去一旁未曾言語,不多時明棠要走,玉蘿大抵是想和她說清楚,便跟了上去。」

傅玦蹙眉,「她要走?走去何處?」

孫菱攤手,「這便不知了,或許要去拜星魁吧。」

孫菱不敢離得太近,又嘆息道:「明棠的性子,不如明月姐姐沉穩,有時候說話的確令人不喜,但我不太相信是玉蘿害她,玉蘿性子純直,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好比此次備選,她便與我說過,此番入宮不過是為了掙得好名聲,好歹也是在皇後娘娘跟前待過的人,等出宮後,到了議親之時,也多了幾分臉面,她早知是明棠去西涼。」

傅玦聽得意外,「早知是齊明棠去西涼?」

孫菱朝外看了一眼,忍不住上前兩步道:「明棠很得太後喜歡,姑姑也對明棠滿意,自然明棠的勝算更大。」

「那呂嫣呢?」傅玦對軍中派系還算明白,「鎮南將軍既送了女兒進宮,必定是想讓她成行的。」

孫菱低聲道:「就是皇後娘娘說的,嫣兒是將門之後,嫁去西涼,容易招惹懷疑。」

傅玦忽而問:「那如果沒有齊明棠呢?在呂嫣和杜玉蘿之間,會選誰。」

「那多半是嫣兒,畢竟她……」

孫菱話頭一斷,驀地瞪大眸子,如果齊明棠死了,嫁去西涼的便是呂嫣,那會不會是呂嫣殺了齊明棠呢?

她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可能吧……」

萬事皆有可能,何況還有利益牽扯,傅玦略作沉吟,又問孫菱,「齊明棠在未進宮之前,可與哪個男子有何糾葛?」

孫菱一下想到秦兆,面色有些古怪起來,「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既然入了宮,那就一定沒別的心思的,否則鬧出來,豈非是欺君之罪?」

今日在園中赴宴的,還有許多年輕男子,傅玦無法確定凶手動機,自然要多問幾句,聽見孫菱之語,他也並未全然相信,這時孫菱卻看向窗外,嘀咕道:「奇怪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哥哥怎么沒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