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牽機30(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2629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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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牽機30

江默走後, 大理寺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王肅問宋懷瑾, 「大人一點都不知此事?」

宋懷瑾也納悶, 「沒聽到風聲啊,魏大人早間來時,只說近來此案在朝野之間議論起來, 並未說拱衛司要將人處斬, 這么多年了,好容易找到其中一個逃犯, 就這樣潦草的斬首示眾, 根本不像拱衛司的作風。」

謝南柯點頭道:「不錯, 聽說拱衛司大牢里有不少都是關了數十年的重犯。」

「不過既然已經貼了告示, 那此事便是真的了, 或許, 是此人拒不交代,惹惱了孫指揮使。」宋懷瑾面上如此說,心底卻犯嘀咕, 按照傅玦所言, 齊明棠和呂嫣的案子很可能就和瑤華之亂有關,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 拱衛司竟然要處斬那名要犯?

其余人還在議論, 朱贇道:「是不是要震懾其他人呢?應該還有些人活在世上,當年幾家皆是誅族之罪, 此行便是想說, 但凡冒頭的一個也不放過?」

宋懷瑾心尖抖了抖, 「怕不是震懾這樣簡單。」

大家又議論起來,這時, 戚潯從一旁站出來,「大人,既是如此,卑職便先下值了。」

宋懷瑾擺擺手,「你去吧,反正也沒你的差事。」

戚潯應了一聲,又與眾人告別,很快就出了大理寺大門,出衙門她便往遠處張望,見無人,便離開衙門前的長街,往御街的方向靠,沒多時,戚潯看到了等在遠處巷子口的江默,二人四目相對一瞬,江默轉身進了暗巷之中。

日暮西垂,街上的販夫走卒寥寥無幾,巷子里也靜悄悄的,江默站在盡頭的陰影中,身形與斑駁的高牆融為一體。

戚潯快步走過去,「兄長——」

「你也不知明叔要被問斬?」

江默開口便是此問,戚潯點頭,「我不知,今日王爺發現了齊明棠和呂嫣案子的一個關鍵線索,而後便離開了大理寺,這才不過三個時辰,便生了如此變故,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江默唇角微抿,「明叔要被問斬之地,在城南刑場,距離京畿衙門兩條街,是通常處斬死刑犯之地,還有兩日便要行刑,如今明叔又關在拱衛司牢房之中,唯一的機會,便是明叔從拱衛司牢房被送到刑場的路上。」

戚潯心弦緊綳,「兄長可曾想過,拱衛司對瑤華之亂的舊案素來看重,捉住明叔還不到一月,今日忽然下令處斬,是否是引蛇出洞之策?」

「顧不了那么多了。」江默握緊腰間佩劍,「就算是要引我出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明叔死在斷頭台上,陸家在京城之中還有幾人可用,無論如何,都要拼死一試。」

戚潯萬般勸阻皆梗在喉頭,她一聽見此事,便想到拱衛司絕不可能只是單純的處斬明叔,但明叔是陸老將軍親信,當年救了陸家兄妹不說,此番回京,也是豁出性命,若是張伯落入拱衛司,她也不可能因為冒險而按兵不動。

戚潯明白江默的心思,但她知道,若真的貿然出手,便是中了拱衛司之計,她腦海中急速的盤算起來,很快她抬眸道:「此事可與王爺商量,王爺消息靈通,若是能尋到絕好的時機,既能救人還能全身而退,便是兩全其美,此外,呂嫣和齊明棠的案子,很有可能與瑤華之亂的舊案有關,只是明叔處斬的日子太近了,或許根本來不及。」

江默眼下已沒心思關心齊明棠和呂嫣的案子,但聽到此言,還是問道:「怎么和瑤華之亂有關?」

「此案中,呂嫣是謀害齊明棠的凶手之一,我們查證下來,發現有人要幫呂嫣嫁去西涼為後,可後來她被謀害,更像是殺人滅口,而呂嫣出宮當夜,曾問過呂璋瑤華之亂的細節,還質疑過當年的案子有紕漏,如此可以懷疑,呂嫣在宮中發覺了瑤華之亂另有端倪,因此威脅那幕後之人幫她,後來被滅口,亦是那幕後之人害怕她走漏風聲——」

江默大為震驚,「呂璋當年是先帝身邊的禁軍統領,的確知道頗多內情,所以,是當年謀害趙燁的凶手,殺了呂嫣和齊明棠?」

戚潯警惕的看著前後巷口,「還不肯定,但這是目前最為合理的推測,倘若能順利的找出此案的凶手,查出凶手和呂嫣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爭端,若真是瑤華之亂,那便正好是翻案的機會——」

江默眼瞳顫了顫,呼吸都緊促起來,「不錯,這是翻案的機會,可……可救明叔只有兩日可准備了,能在此之前找到凶手嗎?」

戚潯擰著眉頭,「很難說,那幕後之人心狠手辣,謀害齊明棠和呂嫣之時,都未曾留下罪證,眼下最快的辦法,是找出他安插在大理寺的內奸,而後順藤摸瓜找到那人。」

江默不知此案還有如此多內情,他定了定心神,「這些事我不打算讓玉娘知曉,告訴你,也是怕萬一生變,還有你能穩住玉娘——」

聽見此言,戚潯心底一凜,「兄長,還沒到那一步!」她遲疑一瞬,「兄長可還是不夠相信王爺?」

若是往日聽見此問,江默必定仍有固執,可今日,他卻神色微變,不知該如何作答,戚潯見狀心底微松,「兄長,今夜我們想法子與王爺私見一面,聽聽王爺的意思,他與孫律走得近,或許知道拱衛司如何安排。」

怕江默誤會,戚潯又道:「他與孫律雖是知交之誼,但他不會向著孫律和拱衛司說話的,否則也不會在我因戚淑差點暴露之時出手幫我了。」

江默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事到如今,自然沒有不信之說了——」

戚潯心弦微松,「那兄長稍後再做決斷?王爺此刻必定也知道了,我們不找他,他也一定會來找我們,去王府太過惹眼,不若今夜在我家中相候?」

江默遲疑一瞬,點了點頭。

暗巷不是久留之地,戚潯先行出來徑直歸家,江默則等到戌時過半方才到了琉璃巷,進了院門,二人也不知傅玦何時會來,想到如今復雜艱危的情形,心緒皆是低沉。

坐了片刻,江默忽然問道:「妹妹全不記得幼時之事了吧?」

戚潯應是,「是,都記不清了。」她忽而想到前次芷園的案子,「連永信侯府的模樣都不記得了。」

江默聞言似乎想到什么,「你那時候年紀太小,這么多年了,便是我都記憶模糊了,不過你們永信侯府,當年有京城之中極富盛名的芷園,那園子是幾代侯爺設計建造,數次擴建,愈發精巧絕妙,芷園八景亦處處暗藏玄機,每年到了春夏之際,帝後都要擺駕去芷園逛一逛……」

戚潯聽張伯說了許多舊事,但聽江默說,又是另一番情形,「兄長幼時也常去芷園玩耍?」

江默牽了牽唇,「不錯,我父親擅武,姑丈也行伍出身,算文武皆全,唯獨令尊,以世家之身入科場,連中三元,後領禮部尚書之職,為天下文士之表率,我們小輩之中,我少時尤其不喜習文,於是父親便常令我去你們府上走動,有寧家表兄和你哥哥帶著,好歹能安心片刻默書了——」

他說著說著,語聲悠長起來,「你哥哥得了你父親真傳,是我們之中學問最好的,他性子最為文質儒雅,我想找人切磋槍術,自然尋不到他,好說歹說,磨著寧家表兄陪我過招,他年少時武藝極好,學問也能與你哥哥比肩,哪里都要壓我一頭,我們設下賭局,五局三勝,若是他贏了我,我便將你父親列的書目通讀一遍。」

張伯絕講不出這樣的舊事,戚潯聽得專注,忙問:「後來呢?誰贏了?」

江默苦笑,「自然是他贏了,他連著贏了我兩局,怕我跌了面子,又讓我一局,如此,更令我氣惱,我根本無需他讓著,他本想在第四局結束,可我萬分不甘,第四局之末,我佯裝落敗,在他上前攙扶時,又忽而挑槍偷襲,我那時心性極不沉穩,氣急敗壞之下,槍尖差點劃花他面門——」

戚潯倒吸一口涼氣,江默苦澀地道:「千鈞一發之時,他赤手握住了槍尖,那槍尖尖利,我又力道悍勇,他雖止住了攻勢,可右手的中指正好捏在槍尖刃角凸出處,險些割斷了他的指頭,為此,我父親打得我半月下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