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及利字皆紛攘(1 / 2)

盛唐夜唱 波波 2041 字 2023-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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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院子里沒了聲息,但是屋子里的人卻睡不著。

陸氏睜著眼睛,在數了半天的羊也沒睡著後,終於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丈夫。

葉思也沒有睡著,被她一捅,頓時伸手來摸索,陸氏在那不老實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下:「死鬼,老實些,有正經事!」

「這便是正經事啊。」

「說你那便宜大兒子呢!」

聽得陸氏這話,葉思手一抖,方才的興致頓時消了,他翻身坐起,長嘆了一聲。

「你當初怎么就不開眼,便便認了這一個嗣子!」陸氏有些氣惱地道:「當初你說,子侄中他一心向道,最是老實,日後與我兒不會有什么糾紛,如今你看看,他本事這般大,還得了仙人點化,今後我兒如何是他對手!我們這份家當,還不全都被他霸了去!」

「老子沒死,他敢,一個忤逆,便讓他一世翻不得身!」葉思哼了聲,但也知道,自己所說的只是氣話罷了。

這個便宜兒子,實在手段強橫,若真撕破了臉面,誰知道他會有什么辦法。想想三房長支如今妻離子散的慘狀,想想現在家破人亡了的劉逢寅,葉思便覺得不寒而栗。

「總不能由著他將家當占去。」陸氏也坐了起來,黑暗中眼睛閃閃發亮,象是只護著雛獸的雌虎:「你是男人,得有些擔待,想想法子!」

「如何想法子,難道讓我去對他說,當初是因為術士說了,咱們孩兒體弱多病,乃是天譴,唯一化解之道,便是我另立一嗣子,讓這天譴轉到他身上去?」葉思哀聲嘆氣:「當初我本沒有此意,可是你再三逼我!」

「你奴奪主妻,天譴也該譴你,為何要落在我兒身上?」陸氏嗚嗚咽咽起來:「你可知我多怕,今日與大郎說話時,我、我心驚膽戰,生怕他用出什么手段來……」

「別說了……」

兩人同時沉默,若沒有當初想要移禍葉暢的事情,他們真想將事情攤開,絕了雙方的關系,各過各的生活。但既有前情,現在又另有原因,他們舍不得家中的這份家業。

想到這,陸氏嗚嗚咽咽又哭了起來:「都是你這死鬼,恁的耳根子軟,聽得那狐朋狗友所言,去做什么日本國的海貿勾當,結果賠得精光,還欠了如此多的錢財……若非如此,我們在汴州自做自的富家翁,哪里需要回來依靠這點家當!」

「海上風浪乃是天意,孰曾料想竟然覆舟?若是能成,單單就是販到日本的那些書,便能獲利數十倍!」葉思嘆息了一聲:「天意,天意……」

兩人又是沉默,過了會兒,陸氏幽幽地道:「大郎的紙坊……倒是好生興旺,每日都看著有人來運紙。」

「是啊,那衛生紙……莫非天上仙人也要如廁,用這衛生紙拭穢?」

「若是販至兩京去賣,哪怕是到汴州去賣,此物都必大行其道,轉手之間,日進十數貫輕而易舉!」

「何只十數貫,你想想看,兩京、汴淮,富貴人家,哪個不是僮仆如雲使女如雨,一家上下,少則數百口,多則上千口,每日要用多少紙。莫說富貴,中等以上人家,誰不會用上這個……全大唐數千萬人,每人萬年花一文錢在這上頭,每年也有數萬貫收益。」

夫妻二人嘀嘀咕咕,越發眼熱,二人在黑暗中對望了一眼,有道是欲令智昏,連寺廟道觀里的佛祖神仙身上的金箔,都有人敢拿刀子去刮來,何況只是一個號稱遇仙了的年輕人?

「大郎夢中遇仙之事,究竟是真是假,這些時日你可打聽清楚了?」陸氏又問道。

「眾說紛紜,族長是一口咬定,說他確實遇仙了,但大哥那邊,卻說他是扮豬食虎,只是滿肚子狡計,流膿長瘡最會害人……呵呵,大哥也有今日,若說滿肚子狡計流膿長瘡,誰還強得過他,當初若不是他逼得緊了,我也不會挑大郎為嗣子。」

說到這,葉思又嘆了口氣,當初只覺得葉暢與其兄葉曙相類,都是個老實人,而且一心求仙向道,想來不會有什么麻煩,卻不曾料想會出現這樣意外的轉變。

若說他夫婦二人有意要害葉暢,那自然不是,不過是任何普通人都有的心思,聞道自家孩兒遭災遇難,恨不得轉到別家孩子身上罷了。但他二人又確實不懷好意,並未把葉暢真正當成自家的兒子,葉思還隱瞞了自己已經娶妻生子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是欺騙了葉暢!

「無論是真是假,大郎都不好欺負……咱們還得徐徐圖之。不過,那紙作坊如今卻是二支的方氏在管著,方氏家的賜奴,如今也每日都去卧龍谷,跟著大郎識字算數。」

「這又能如何,大郎與葉曙畢竟是一母同胎,他們才是親兄弟,小賜奴是他親侄,我們未來之前,他無人可用,又憐惜嫂寡侄幼……」

「別說這此沒用的,我只要那紙坊!」陸氏聲音尖刻了些:「大郎以往是二支的,但如今卻是我們三支的,你是他父親,二支的嫂子只是堂嫂,二支的侄兒也只能算是堂侄,咱們小郎才是他兄弟,他便是憐惜,也該先憐惜小郎!」

二人嘀咕了半宿,天色微明,聽得院子里有人走動,這才安靜下來。

過了這一日,葉暢發覺情形有些不對了,陸氏以往是隔兩天才到他這兒來轉一圈的,現在是天天都來,而且次次都帶著小郎陸曦,只說他們兄弟兩人一向少見,現在要多在一處熟悉熟悉。

雖是如此,陸氏還是將小郎看得緊緊的,當真是片刻都不離自己視線,仿佛只要離開片刻,就會有不測之災一般。

而且,有奇怪的消息在吳澤陂開始流傳。

消息的主角,並不是葉暢,而是方氏。諸如方氏年輕貌美,難以守寡,意欲改嫁,葉家長輩憐惜方氏年少,意欲使其嫁人,等等消息,數夜之間便甚囂塵上。

「這可都是你給我招惹的麻煩!」

一臉薄怒的方氏坐在葉暢對面,她要穿三年衰服,因此仍是一身白衣。所謂要想俏,一身孝,這衣裳讓她更顯得楚楚可憐。葉暢不敢多看,只是垂眉帶笑:「實是被弄得無計可施,只得煩勞嫂嫂。記得嫂嫂初嫁之時,某有什么麻煩,亦是煩勞嫂嫂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