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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相信,烏骨力卻也不曾刁難對方,他喚了一個人來:「王林,替我守著一會兒,我領這位郎君進谷去」
張休拱手道謝,烏骨力慌忙還禮:「如何敢當郎君之禮,若是郎君真精於算學,便是學堂的先生,到時,某要向郎君執弟子之禮呢。」
「啊?」
「我家郎君說了,我們這些人,也可以去聽課,好學些本領,以後可以獨當一面。」烏骨力道。
張休訝然望了他一眼,只見這昆侖奴眨著牛一般的眼睛,向前方後去,目光里滿是憧憬。
讓家仆也學算學……這位葉郎君,果然非同一般。只不過據說他也精通算學,為何自己不教家仆,卻要另募老師
張休卻是不知,葉暢並非自己不教,而是實在抽不出時間來。
他在家里,原本要忙的事情很多:要規劃,要實驗,要編寫故事,還要處理各種人際關系。他並非三頭六臂,哪里能面面俱到地兼顧,因此需要幾位通算學的先生來替他給學生們打基礎。
從時間上來算,那些游俠兒的子侄們,大約還有十天就會送來,這邊住處已經安排好,先住在村子里,等學堂起好後便可以住入卧龍谷中。
入谷之後,便看到了那著名的亭子,上面的陋居銘》早就傳遍中原,張休都能背得出來。過了這座亭子,烏骨力引著他向右去,但張休卻「咦」了一聲,向著左邊跑過去。
「那是水車……」烏骨力在後邊叫了一聲:「郎君,那邊不能過去。」
「某只看看水車」張休卻很固執。
他站在水車之畔,看著這個由眾多木的鐵的零件構成的東西,心中一動。
大唐不是沒有水車,但這座水車,卻讓張休覺得似乎哪兒有些不對。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的地方在哪里了。
「原來……如此」張休的目光閃動著恍然大悟的光芒,同時又浮起了驚佩:「烏骨力,這水車,可是你家郎君所造?」
「我家郎君設計,延請名匠所造。」
烏骨力有些悶悶不樂,眼前這位自稱來應聘者,可是有些失禮,不經過主人的同意便亂闖。但他又能說是鬼鬼祟祟,看起來他對這水車是真的很好奇。
張休握拳,有些激動地道:「果然,果然,我料想不差,在族叔與梁公之後,天下能指點我的,便只有葉郎君了
「郎君請往這邊來。」烏骨力勸道。
跟著烏骨邊拐向右邊,沒走多久,便看到一片坡地被平整出來,有的地方是在墊高,有的地方是削平,看上去要削出兩畝大小的一塊。數十名小工在匠人指揮下,正在搭建屋子,所用的材料,除了青磚紅瓦之外,竟然還有在長安已經較常見但在外地還甚為罕見的水泥。
水泥為葉暢所發明,葉暢在這里用上,張休並奇怪。他卻不知道如今水泥乃是朝廷專賣,卧龍谷能用上這個,還是因為朝廷在焦作設水泥窯,原本要以葉暢為大使的,葉暢雖然推辭了,卻還是為這水泥窯出謀劃策不少,包括選址、工藝設計,他都起了重要作用。如今他要用水泥,自水泥窯中買一些新出的,並非太大的難事。
讓張休感興趣的,還是正在屋頂上的那些工匠,是如何將一筐筐的磚塊、水泥運上去。
他們並非通過單純的人力背,而是使用了絞盤——使用了滑輪組的絞盤,讓工匠們能非常輕松地將數百斤重的東西吊上樓。
旁人或許只是驚奇,張休卻是內行,一看這滑輪組,便訝然道:「莫非……葉郎君乃是墨家傳人?」
說完之後,他就失聲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這絕不可能。
戰國之時的墨家,早就被歷史所淘汰,便是有些許留傳,也只是在工匠當中。葉暢,詩名動於天下,怎么可能是墨家之人?
況且,墨家之人,向來儉朴自守,不願逾矩,所謂墨守成規者是也,聽聞這位葉郎君,好奢華,喜游樂,哪里有半點象墨家了。
不過,這個發現,讓張休對與葉暢的相見更為期待:或許也唯有這般博學之士,才能解他心中無數之惑吧。
「此處便是學堂,我家主人以毛竹為筋骨,以磚石為肌肉,以水泥石灰為膚腠,建成之後,可容十余位先生和百余名弟子。」烏骨力見他駐足,便又解釋道:「莫看如今還不曾見好,我家主人說了,等建好之後,便是國子寺也比不上」
張休點了點頭,並不覺得葉暢在吹牛。
國子寺里當然不是沒有人才,只不過要比算學,只怕那些學生還比不過他張休。他都要來此向葉暢請教學問,那些學生……
烏骨力引著他繼續前行,再過去,就是葉暢的宅院了。
自從葉暢開始在卧龍谷建工程以來,幾乎就沒有停過。他的宅院,經過兩次擴建,如今已經初具規模。只不過因為那時沒有水泥的緣故,所以他的宅院仍然是傳統材料建成,按著他的喜好,在外用石灰塗了白牆。
遠遠一望,白如雪的院牆,掩映在一片金色的樹葉當中,甚是清爽可人。
張休忍不住吸了口氣,鼻端似乎都有那些楓葉的香味。
卧龍谷中原本就有不少野生楓樹,葉暢注意保護,這些楓樹到了秋時,便開始變黃,再過段時間,就可以看到如火一般的紅葉了。
不過張休緊接著意識到,那香味並不屬於楓葉,而是桂花的香味。
葉暢移了幾株桂樹來到自己的宅院之旁,沒想到今年就開了花,香氣撲鼻,遠處只有淡淡的,但走到近來,便沁人肺腑。
就在桂樹之下,一個光著上身的莽和尚,露著胸毛,大笑著拿棍棒敲打一群少年。那群少年被他趕得四處奔逃,卻不能逾出地上的石灰白圈,因此少不得狼狽地挨上幾下。
張休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只是心中隱隱有些奇怪:以葉暢這山庄的氛圍,當是十分靜謐的,而這群叫鬧著的和尚與少年,實在和這里的氛圍格格不入。
「郎君在此,請客人於此稍候,待某前去通稟一聲——客人尊姓大名是張休,可曾有字?」
「字子材,巨鹿人。」
張休沒有名剌,因此只能由烏骨力為他通名。他見這昆侖奴小跑著向院牆那邊過去,到了其中一棵桂花樹下,那桂花樹下正坐著幾個漢子。昆侖奴對著其中一個背對著這邊的行禮,那人訝然回過頭來,張休見著之後,也不禁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