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葡萄架倒郎篩糠(1 / 2)

盛唐夜唱 波波 2058 字 2023-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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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娘子軍毫無疑問是葉暢弄來的。

時間回溯幾個時辰,在自己家宅院尚未完全安靜下來、投名剌的人仍然絡繹不絕地時候,葉暢便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籌劃反擊了。

他不是君子,所以報仇從來不會十年不晚,只要有機會,他一向是從早到晚。確認了楊齊宣為唆使李林甫的家伙,他的復仇之心便已經飢渴難耐了。

聖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那就是唯婦人可收拾小人。楊齊宣的手段,怎么看也是近似於小人行徑,既是如此,就放出群婦人對付他就是。

安東商會建起的網絡在葉暢的指示下頓時動了起來,葉暢甚至沒有經過李騰空,便通過李家幾個女兒身邊的使女、乳娘之類的人物,將他要傳遞的消息送了過去。

這些消息半真半假,但把事情的嚴重性都展露出來,特別是李家與葉暢交惡之後,安東商會不僅擴股之時不會考慮李家,而且此前李家投入的本金,也要退還。

最初時李家姐妹都不相信,靠著李林甫的勢力,她們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人敢得罪她們。但是那使女乳娘將李林甫與葉暢的關系說得勢成水火,讓她們嚇了一大跳,再一打聽,便知道葉暢被禁軍圍住的事情,當下便信了八成。頓時一個個坐不住,她們可都是知道李騰空與葉暢關系的,故此又紛紛先回到李府,到李騰空那兒探口風,這一探不要緊,李騰空一身道袍面若死灰淚眼汪汪,瞧得諸姊個個心疼,再問之時,李騰空什么都不說,她身邊的使女卻不憤,只說是楊齊宣害得李、葉二家要親人變仇人。

那使女雖被喝斥,但楊齊宣算是成了眾矢之的,一邊是楚楚可憐的妹妹和每年少說千貫的收益,另一邊則是一個平日里依靠岳家亨清貴的女婿,李林甫家的諸位英雌,自然暴走。

恰恰此時,仆人「有意無意」地提醒這些女郎們,楊齊宣將諸婿都邀到了杜位府上。諸女料想沒有什么好事,便興師問罪而來,卻不想聽得楊齊宣還在鼓動連襟們一起對付葉暢,頓時諸女更為暴怒。

你自家將活財神得罪了不打緊,為啥還要連累我們,不但要連累我們,還要拖得我們家與你一起下水

於是以二姊為首,眾人便一並發作,將楊齊宣罵得以袖掩面,人也如同篩糠一般抖得不停。

「葉十一手段當真是匪夷所思,他怎么能搬出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娘子軍來?」

院外看熱鬧的杜甫並沒有看多久,見只是別人家事,他躲回側院,以免杜位看到了尷尬。只聽得外邊吵吵嚷嚷的還繼續,鬧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

杜甫正准備洗漱上床睡覺,卻聽得外邊有人道:「阿兄可曾睡否?」

「尚未睡,阿戎來了?」河戎此時對堂弟或族弟的昵稱,見杜甫詩《杜位宅守歲》)

「小弟今日忙於冗事,未曾陪阿兄飲酒,實是慚愧。」

杜位緩緩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尷尬之色,這神情是為何,杜甫心中很清楚

兩人不著邊際地談了會兒話,杜位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道:「今日阿兄所見聞……」

「今日未曾有何見聞,愚兄早早外出,遲遲回來,然後便在讀書,若說有見聞,便是看了書。」杜甫將手中的書卷擺了擺。

這是落款「商務印書局」的叢書之一,而「商務印書局」又是這兩年來在大唐風頭最勁的印書坊,從詩集到小說到各種雜文游記,應有盡有。外人只是為它的印刷精美而感慨,一般富貴詩書之家,多會購買一些收藏,而杜甫卻知道得更多些,這是葉暢的秘密產業之一。

杜甫的話讓杜位相當滿意,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將話題轉到了葉暢身上:「聽聞阿兄曾與葉十一郎結交,不知阿兄以為葉十一郎何許人也?」

「此人可為之友,不可為之敵也。」杜甫沉吟了會兒,苦笑著道。

「為何出此言?」

「葉十一待友人,都是極好的,但待敵人,亦是窮凶極惡。待友解友推食不去說了,別人若與他為敵,只要給他抓著機會,必然是拼死報復。他報復心極強,若不能得他寬恕……」

說到這里,杜甫突然間不知該說什么了。

杜位深以為然,點了點頭:「以往不知,今日知矣……我看,我那位連襟落到今日之下場,便是葉十一所為。」

杜位卻不知道,楊齊宣所處的情形,遠比他想象的更為艱難。

從自己的幾位大小姨子的口水狂噴中狼狽回家,因為是李林甫的女婿,楊齊宣是不大在乎宵禁之事的。到了家之後,楊齊宣便覺得心中惴惴不安,涎著臉在夫人面前陪著小心。

他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回來,但楊妻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說,仿佛視他如無物。楊齊宣原本以為,到了家中,又沒有仆役在場,妻子會將他大罵一番出氣。只要出了氣,今日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明日再陪陪小心,將妻子哄過來就是。但是回到家中之後,楊妻仍是不答理他,神情冷淡,無論他在旁邊說什么,都是一聲不吭。

楊齊宣漸漸也有氣,他板起臉:「今日你家姊妹如此無禮,你不維護為夫顏面倒罷了,回到家中卻仍然這模樣莫非你以為……」

「我以為什么?」楊妻眉毛豎起,終於回應:「你這不要面皮的東西,黑了心腸的骯臟貨,裝模作樣的偽君子」

「你怎么如此罵我?」楊齊宣氣手發抖,伸起手便想要給楊妻一記耳光。

但楊妻不但沒有絲毫退讓之意,反而挺起臉來,冷笑著道:「打啊,打啊,打死了我,便可以向葉十一郎賠罪?你這蠢漢,弄得我如何與姐妹們相處,又如何有顏面去見父親?你上回來跟我說,要請父親出面,將你的官職再提一提……你這般行徑,我如何能向父親開口?」

「那葉十一不過就是能賺些阿堵物,你那些姐妹眼睛都掉到錢眼里去了,你為何也會與她們一般?」楊齊宣幾乎是強忍怒氣道。

「我姐妹眼睛掉錢眼里去了?好你個楊齊宣,你自家說說,不是我們這些姊妹操持家務,管著家中的賬本,你們這些臭男人哪能在外邊風流快活?阿堵物?你若眼中沒有阿堵物,為何一個勁兒唆使著我去父親那替你使力氣,幫你升官發財」

對一個男人來說,而且是一個自負的男人來說,被自己的妻子幾乎指著臉罵是吃軟飯的,這是何等的羞辱偏偏楊妻所言,還正中了楊齊宣內心深處,讓楊齊宣勃然大怒,他再度舉起巴掌,想想不敢煽下去,哼了一聲,惱怒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