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誰乘星槎破虛空 第455章 前途至此心茫然(1 / 2)

盛唐夜唱 波波 2056 字 2023-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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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李泌來說,葉暢的道統論就象是推開了一扇窗子,一個全新的世界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是這個時代最聰明的人之一,自然知道,若這道統論真的大行於世,會給舊有的認知體系帶來多大的沖擊。

甚至會從根上沖擊儒家的思想和正統地位,把華夏重新拉回百家爭鳴的時代。

不過李泌這個人,半道半儒,雖然以道掩其形以儒其骨,卻不是很有門戶之見,所以對葉暢這種做法並沒有太大的反感。就道統論又向葉暢請教了一些問題之後,他終於轉入正題:「以葉公所見,學有道統,那么不知道國家是否有道統?」

「有」葉暢毫不猶豫,近乎斬釘截鐵地道。

「那道統有正統,亦有謬種曲解,國家之道統是否也有正統?」

李泌這話,讓葉暢終於稍稍停了停,看了看李泌,然後笑了起來:「原來李公是在這里等我。」

「葉公智慮深遠,天下無雙,山人自然是瞞不過葉公的。」李泌也不否認,只是堅持著問道:「葉公,還請山人解惑。」

「此前我說了,所謂道統,不過二字,利民。利民則正,不利民則誤,上自天下道統,下至國是政略,皆是如此。」

聽到葉暢這樣答,李泌心里又是一喜∶「葉公果然近於聖矣,既是如此,太子殿下身系萬民之望,他若能順利登基,天下自然安寧,正合葉公所言刂民,。葉公,山人也不隱瞞,太子以葉公有宰相之能,願以孔明、安石之任托付於葉公」

他說得毫不掩飾,也是因他知道葉暢絕對不會到李隆基面前去泄露這番話的。葉暢聽完之後笑了兩聲,這聲音讓李泌覺得極是異樣,他訝然相望,卻發覺葉暢面上神情已經收斂下來。

「既然殿下願棄前嫌,葉某豈有不效力之理?」葉暢一臉誠摯地道:「李公的意思,葉某完全明白了,請李公放心就是,葉某效忠於華夏道統,絕無二意」

李泌絕對不傻,他是這個時代最聰明者之一,聽出葉暢話中隱隱還含有別的意思,他心里微微一動:葉暢心中所想,與他口中所言未必是一回事!

不過他原也就不指望著能一次說服葉暢,在他看來,如今葉暢處境艱難,他替太子表露出招攬之意,只是打好一個基礎,真正要收服葉暢,還必須是待太子登基之後。以李泌對李隆基的壽命判斷,這應當還有三五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太子可以加深與葉暢的關系。

兩人議定,李泌連夜又趕回長安。聽得他離開洛陽的消息,葉暢冷笑了一聲:「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無論他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郎君都不可其言辭所動,太子其人,刻薄寡恩,其權位,拋妻棄子亦無所惜。郎君與之仇怨早結,若能化解,幾年前就當化解了,何須至如今?而且,天寶十一載西馬場之事,李泌參與其中,他今日亦未說明,定是心中有鬼」

栗援雖然在葉暢身邊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參與的機密事情卻是不少,因此很多事他都知道。葉暢聽他如此說,不笑道:「你擔心?」

「以小人職責,原不該胡亂說話,但此事於系重大,小人不得不進言

葉暢又看了栗援一眼,見栗援神情認真,便微微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就是。」

葉暢很明白栗援何會進言,現在,以他核心的一個利益集團已經穩定下來,象栗援,若是葉暢能身居高位,那么今後自然就可以水漲船高,無論是個人的權勢還是家族的富貴都有所保障。相反,若是葉暢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葉暢的事業受到重挫,他們作葉暢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才,即使別人所用,也休想受到十足信任。

所以即使是了其個人私利,栗援等都要努力推動葉暢的事業向前發展,有時葉暢甚至想,若他自己成自己事業的阻礙,這些以他核心的利益集團也會想法子影響甚至控制住他,讓他不阻礙。

他放出了一個奇怪的生物,現在還很弱小,可終有一日,這個生物會大得讓他人也不得不順應的地步。不過葉暢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抵觸,也許用不著等到那一天,他就已經功成身退了呢。

「事情總得往最壞處想,李泌此次前來,最壞之處,就是替李亨來安撫我。李亨急於安撫我,必然是因他要有什么舉動,否則的話,他應當做的不是安撫我,而是推動我與楊國忠相斗才對……他能有什么動作?」

葉暢收住心神,將精力集中於太子李亨等人的實際打算來。他在長安城中有不少眼線,也能得到許多重要情報,從這些情報中,他可以分析出許多事情。但是他的情報網再厲害,也做不到無孔不入,故此有些問題,他也只能打探到風吹草動,卻離真相還很遙遠。

葉暢的病情得到確認之後,朝野之中,似乎都松了口氣,天寶十四載十二月一日,眼見年底將至,朝廷的欽使再度來到洛陽。

「聖人欲進葉公郡王、兵部尚書,詔葉公回京?」

這個消息隨著欽使的到來,很快就傳遍了,沒有一人覺得才三十歲的葉暢升到這一步有什么問題,相反,大伙還都有些惋惜:朝廷終究是小氣,以葉公功勞才能,應當入進相才對,雖然兵部尚書往往就是宰相所兼任,可畢竟在此次詔諭之中,並沒有說讓他入朝相。

顏真卿此時正好到洛陽公於,聞訊之後,他立刻來求見葉暢。

「此事是真是假?」他性了耿直,與葉暢又是舊交,說起話來便不加掩飾,直接向葉暢問道。

葉暢笑著點頭:「倒是真的,不過我對兵部尚書之職並無興趣,我寧可做工部尚書,繼續修轍軌。」

顏真卿沉默了會兒,然後抬頭道:「葉公,你我多年舊交,我知道你才學淵博,故此有些學問上的事情,欲向葉公請教。」

「哦?」葉暢笑了,前有李泌,現有顏真卿,他們都來請教學問,這倒還真巧。

「昔日漢初三傑,張良、蕭何、韓信,何韓信封齊王而身死,張良留侯而善終?」

葉暢原是側坐的,聽得顏真卿此語,頓時坐正起來,雙目炯炯,瞪著顏真卿:「顏公是聽得什么消息?」

「只是想當然罷了。」顏真卿垂下眼:「兔已死,鳥已盡。」

葉暢用手指頭輕輕敲打著案幾,許久沒有開口。

朝廷的意思,其實聰明人都猜得到,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那是當皇帝的傳統。只不過是烹是藏,卻要看臣子聰明不聰明。

顏真卿自然希望葉暢聰明一些。

「以顏兄之見,我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