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二章 戒急用忍(1 / 2)

醉枕江山 月關 2127 字 2023-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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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楊家等著楊帆的這個人就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也早發覺群臣針對二張的舉動,但她一直未予制止,目的是想利用群臣試探一下母皇如今的態度和可以容忍的底限,如果群臣攻訐二張成功那固然好,如果失敗也不傷元氣。

但是官場爭斗哪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的,她被牽連其中卻是二張所為。二張得到武則天的暗示之後,有恃無恐地給魏元忠編排了一個謀反的罪名,張易之靈機一動,順手把司禮丞高戩也當成魏元忠的同謀加了進去,而高戩正是太平公主的門下。

太平公主自從開衙建府以來就不斷擴張勢力,二張也在迅速擴充勢力,為了爭奪一些官位,雙方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摩擦,太平公主又不像婉兒一般對二張多存忍讓,因此雙方早就有了積怨。

而且二張也清楚,太子和相王一向怯懦,只有這位太平公主才是李唐宗室的中流砥柱,只有把她扳倒才能讓來自李唐一派的威脅徹底消失,所以他們把高戩劃為魏元忠的同黨,只要高戩罪名成立,他們就可以再發動一波攻擊,把矛頭指向太子和太平公主。

武則天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個權位不重的司禮丞,看到高戩的名字時,她還真以為高戩是魏元忠的黨羽,所以一並下詔鎖拿了。這一來卻讓太平公主勃然大怒,她若不能保住高戩,勢必影響她正在擴充的勢力,她又豈能置身事外。

因此一來,太平公主才成了此番群臣反擊二張幕後的最大支持者和策劃者。一聽說魏元忠被捕,太平公主馬上發動她的人進諫,同時去找她的兩個哥哥商議對策,只要這兩位兄長站出來表個態,忠於他們的勢力必定會全力以赴。

到時候,即便強勢如武則天也未必就敢讓君權和臣權形成如此嚴重的對立,她已經太老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平穩過渡,到時對魏元忠一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是唯一的選擇,高戩自然也可以轉危為安。

誰料太子李顯早就被他的母親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出面。而且,他認為他現在已經是太子,武氏家族已經放棄角逐太子之位,二張再怎么折騰也不可能成為皇帝,他沒什么好急的,只要耐心等幾年,皇帝一定是他。因此李顯不但不願與太平公主一起出頭被太平公主說的急了,還發了一頓牢騷,言語之間對魏元忠頗多怨恚埋怨他無事生非,活該受此教訓。

太平公主對這位沒擔當的皇兄真是失望極了,無奈之下她又去找相王,相王倒是比太子多了幾分血性,可這件事根本與他無關,此事如果真能牽連到太子,對他說不定還會有意料之外的好事,太子自己都不出頭,他何必多事?

太平公主在兩位兄長那里一連碰了兩顆釘子當真有些心灰意冷。可她又不想就此放棄,只能繼續發動自己一派的力量通過諍諫營救魏元忠和高戩,至於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對抗二張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可以團結的最大力量就是太子和相王,太子和相王不願出面,太子派和相王派就形不成合力除了太平公主的人,就只有本屬於太子派且與魏元忠有私交的那些大臣出面,太平能夠聯絡的力量只剩下梁王了,可梁王會為他們出面嗎?

這個問題的結果不問可知,所以太平公主根本沒有嘗試聯絡武三思。徨無計、心力憔悴之際,太平公主來了楊帆家。

太平並不知道楊帆掌握著一支極其雄厚的政治力量,這支力量的主體雖是世家和士子階層卻可以透過千絲萬縷的聯系向政壇施加巨大影響。她只是軟弱無力的時候,本能地想在情郎這里得到一絲慰藉。

此時奉宸監里,張氏兄弟也正緊張地商議著對策。他們事先沒有預料到會引來群臣如此強烈的反彈,如果他們早知群臣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或許他們就不會把高戩列為謀反的同謀了。

而今,魏元忠和高戩在獄中完全否認強加給他們的一切罪名,如今的三法司已經沒有周興、來俊臣、索元禮那樣的酷吏,三法司的官員們大多心向李唐,他們不會大刑逼供,甚至還默許獄吏們為魏元忠和高戩內外溝通聲息。

魏元忠和高戩知道群臣正在奔走營救後,他們在獄中的態度更是堅決。武則天命三法司提審了幾次,都沒有拿到兩人一句口供,魏元忠更是反戈一擊,援引當年武則天在御前召見被來俊臣誣陷謀反的狄仁傑等七大臣,親自詢問案情的舊例,要求在御前與二張對質。「巧的很」,宋等朝臣也恰在此時進諫,要求廷辨,以明是非。

武則天無奈之下,只得答應在廷上讓舉告一方與被告一方當眾對質,以判明魏元忠和高戩是否有罪。隨著身體的衰老和精力的衰退,武則天對朝堂的掌控力確實越來越差了,換作十年前,她怎會被朝臣們逼得這般「狼狽」。

自朝堂下來,武則天馬上把此事告訴了二張,罪名是他們提供的,他們自然要負責提供證據。張易之和張昌宗一聽就著了慌,他們的謀反罪名本就是捏造的,真要較真,哪有真憑實據。

兩人密議一番,張易之道:「咱們必須得找個人證,有供詞,有人證,才能定他們的罪!」

張昌宗松了口氣,道:「這事兒好辦,我讓馬韓出面做人證,叫他一口咬定魏元忠和高戩,就說親耳聽他們說過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不就成了?」

張易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糊塗!馬韓是咱們奉宸監的人,讓咱們的人出面做人證,你說天下人能心服口服么?」

張昌宗摸了摸下巴,遲疑道:「要不,咱們重金收買?坊間有許多亡命的潑皮,只要咱們出得起價錢,他們一定······」

張易之又打斷了他的話,道:「一個潑皮,居然聽見過當朝宰相說過什么,可能么?」

張昌宗瞪眼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說怎么辦?」

張易之沉吟半晌,斷然道:「張說!咱們讓張說出面!」

張昌宗一怔,訝然道:「張說他肯么?」

張說此時官居鳳閣舍人,張說年及弱冠就高中進士,殿試廷策時,他的策對又被武則天評為第一,乃是當今世上有名的大才子。此人與高戩素有交情,要讓他出面指認老友謀反宗不免有些含糊起來。!

張易之卻道:「正因為張說與高戩私交不錯·再加上他官聲素來卓著,由他出面指證的話,才能成為最有力的證據。」

張昌宗苦笑道:「這我知道·可是張說肯為咱們做人證嗎?」

張易之道:「雖然張說與高戩有些私交,不過兩人政見一向不合,我想······他們之間怕也談不上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張昌宗神色一動,急忙問道:「竟有此事?」

張易之點點頭,道:「高戩曾經想引見張說與他一同拜入太平公主門下,可張說卻不肯答應。後來更因坊間有關於太平蓄養高戩等人為面首的流言蜚語,張說便以此為由,疏遠了太平。

我們編撰《三教珠英》時,張說出力甚巨·我也沒有虧待了他,正因編撰《三教珠英》,他一個沒什么背景後台的人才榮升鳳閣舍人·這算是我於他的一段恩情吧?如今,我們只要許之以高官厚祿,他未必就不會為我們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