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節生光彩，鸞車奏凱旋。

大軍馬上就要離開虛危山了，可全軍上下，軍容肅穆，並沒有那么歡呼雀躍，因為，西征以來，我們有數萬兄弟留在了虛危山。如今我們東歸，也就意味著，這些亡故的英魂都要留在這西陲之地了。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可事實上，更多的情況是，壯士百戰死，將軍十年歸，戰爭，死傷最多的永遠是底層的兵卒。

「在這里建造一方石碑吧，永遠記述他們的功績。」木頭開口道。

我搖搖頭，正色道：「他們不該屬於這里。我會等待著漸耳的出現，一旦時機成熟，我第一批招引歸來的聻魂就是他們。凱旋無為報，唯有得永生，石碑三兩千年也就損毀倒塌了，可我要的是他們能夠永遠活下去。」

禿子滿臉愧色道：「不管怎么說，這一戰，若不是因為我，不會這么麻煩，也不會死這么多人。因我一人而勞全軍，因我一命而損萬軍，大進愧疚啊。卜爺，木頭，我有個想法……」

「說啊，吞吞吐吐的！」木頭道：「你該不會是想跪下，給我們大家伙磕幾個吧。算了，都兄弟，簡簡單單磕八十八個就得了。」

劉大進正色道：「回去之後，不管卜爺想不想，都免不了流俗，肯定是要大封天下的。這些年，我一直做的都是前鋒的活，所以，目睹倒下的兄弟最多的也是我。尤其這次，我錯過了最難的大戰，死了這么多人，心中不安啊。如果卜爺允許，將來就讓我駐守西牛賀洲吧，哪怕是做個小小的兵總也行。這樣的話，虛危山伽藍河一線都可以歸屬西牛賀洲的管轄，我也能時時過來看看他們，直到漸耳再次出現。」

「我答應了！」我淡淡道：「西極之地，向來百族聚集，民風彪悍，總得有個人鎮鎮場子，這個人非你不可。如今這天下，修為在你之上者，可能已經沒有了吧，北可和混虛老祖論道，西可和諸僧談佛，你最合適。」

木頭道：「行了，咱們該回去了。」

我點點頭，朝西眺望，但見遠處佛山峰巒之上，黑白分明，雨霽雲清，已然是一副太平景象，料想那造化玉碟也該已經將涅槃之火徹底消化掉了。

「歸來吧，歸來吧！」我攤開左手，輕輕招引。

就看見整個西極上空瞬間黑白散去，變成了一片郎朗藍天，而造化玉碟越變越小，最後像是一道彩線一般，納入了我的身體里。

「卜爺，你剛才說禿子的修為這天下已經無人能敵了，其實我倒是覺得，只要這造化玉碟在你手里，你才是真正的無人能敵。說句拍馬屁的話，盤古再生，恐怕也不過如此。」木頭正色道。

我一笑，看著身後越走越遠的虛危山道：「你們知道這虛危山除了是東西方最後一道屏障，還是什么地方嗎？」

禿子眨眨眼道：「好像還是個上古名山，我記得你說過，山海經外經里講過。」

木頭則道：「我知道卜爺要說什么，你要說的是，這虛危山乃是龍興之地，是龍族的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