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2734 字 2023-02-01

第32章

龍大很快做了決定。

起兵,布戰旗。應戰。

蕭國與南秦國邊境有兩大邊境要地,一是四夏江,一是石靈崖。

四夏江離中蘭城不遠,屬南秦國地界,江岸這邊便是蕭國。兩國以江為界,亦以江相接,兩國均在江邊築了高高的牆堤,一防汛,二防兵。但四夏江亦是兩國重要的商貿運輸通道,兩國貨物多以船運,在邊境均設有商舶司,方便人員及貨貿往來。從四夏江過境是最快的途徑,但四夏江寬闊,船行速度不快,且現在已入冬,雖還未落雪,可江邊也結有薄冰渣子,江面寒冷刺骨,進攻不易。

而石靈崖是個崖谷,屬蕭國地界,出了谷口是一片連綿山谷,那邊便是南秦國。石靈崖難守亦難攻。山谷開闊,可布重兵,崖口狹長,不易攻入,但也不好布防。

當初朝中議事時武將數人,皇帝選了龍大過來,便是看重他有水戰經驗,陸戰亦是驍勇。

此前南秦國總有些讓人抓不到把柄摸不清路數的小動作,但真要說開戰,龍大直覺南秦國不敢,故而一直只是巡查和刺探情報,想弄清對方究竟是何意圖。但如今一看,南秦的膽子可比他想得大了去了,猛然給他下了狠葯挑釁,他若無回敬,蕭國國威何在?

一|夜之間,四夏江邊牆堤和石靈崖上都插遍了戰旗,點起狼煙火把。這是開戰之意。

戰報信鴿放出,展翅朝著京城朝堂方向而去。傳令兵拿著龍大親筆奏折,快馬啟程回京。另有傳令兵數人分別拿了令去太守等各官員們報信。一旦打起來,全郡皆動,兵馬後援,兵器糧草補給,不是小事。

龍大擬了軍令,謝剛、宗澤清領兵守四夏江,朱崇海、楚青、余元強領兵守石靈崖,蔣松在營中後援。

軍令一下,各兵隊迅速整裝,奔赴前沿陣地。原本只是防備兵力,呼啦啦一下強兵健馬擺開架式。

太守接了報,驚得從床|上披衣而起,這晚上才吃了宴穩了人心,轉眼就開戰了?南秦國找他們樂子嗎?

中蘭城外離前線近的村落雖早已有了安置和心理准備,但此刻也亂成一團,鄉長里長們奔走相告,驚起了各戶人家。

龍大走後,安若晨一直不安,龍大說的話在她心頭縈繞不去,在將軍府的這段日子,雖是不長,卻是舒心。做下人是比不得當小姐的時候,即便是管事,亦是下人,要操勞安排的事甚多,但她卻很歡喜。不用擔驚受驚,不用裝模做樣,不用虛偽堆笑,不用看人臉色。雖然是辛苦些累些,細作和刺客的麻煩事亦未解決,但她仍覺做將軍的管事比做安家大小姐舒心太多。

但無論如何,她也只是個十八的姑娘,經得事少,無甚見識,常常遇一事丟一事。她想起當初林中見那細作,其實若當時她便告之龍大,也許如今情況便不一樣了。但她居然沒放心上,一心只惦記著龍大說的逃跑之事。現下亦是,將軍處理完前線戰事,自然是要走的,這個她當然知曉,但她並未想過若到時四妹仍不見如何辦。

而龍大身為主人家,竟然那般口吻問她意願。安若晨再次檢討自己亂想,但又不得不想,將軍所言,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接到的重大軍情又是什么,他這般匆忙走了,她非常擔心。安若晨睡不著,越想越是心驚,熬到天快亮時終是忍不住起了來,跑到花園山坡廊亭最高處向兵營方向看,卻看到四夏江方向似有火光濃煙。

「盧大哥。」安若晨慌得喚盧正,「那些火煙是何意?」

盧正和田慶一看,均面色一緊:「姑娘,那是狼煙,表示要開戰了。」

安若晨驚得腿腳發軟,這般突然!她瞪著那火煙半晌,急奔回院子。她院子中的一廂房里,供著尊菩薩。她每日拜拜,抄寫經文,求母親奶娘泉下安好,求四妹平安,姐妹重逢。如今她用力磕頭,求將軍平安,務必平安。

前線之事,其實並不若安若晨的想像。她聽戲文看話本里說的,兩國交戰,大將陣前叫陣,然後拍馬上前,一番廝殺,你死我活。她腦海中想像著那狼煙之下,龍大一身盔甲,手持長刀,騎著如風,正與敵將砍殺。

而此刻,龍大正站在江邊堤牆之上,盯著對岸看。

對岸正燃了狼煙,掛滿戰旗,吃喝威喊,南秦好幾艘船還挑釁似的駛到江中,搖旗吶喊謾罵,意思意思射過來幾箭。但並沒有主動進攻。

天邊晨光初現,兩岸火光通明,照得江上如白晝一般。

龍大看了看石靈崖方向,未曾看到已交戰的信號煙彈,也即是說,那邊與這邊情形一般。

「拿大弩來。」

士兵得令,扛了巨大的□□過來架好。

龍大搭好鐵□□箭,腳下一沉,運氣拉弓,猛地一放。

南秦船上一士兵攀在帆桿上大聲辱罵,揮舞著南秦國戰旗,正囂張得意,忽聽得「嗖」的一聲,對岸竟射來一支巨大鐵箭,隨著那人的「媽」字臟話話音剛落,將他釘死在帆桿上。

船上所有人未及反應,全都驚呆。

蕭國這邊,堤牆之上,龍家兵長|槍杵地,大刀敲盾,大聲齊喝「龍!威!」

龍家軍之威,天下聞名!那喝聲震天,似潮水涌向對岸。那幾艘船嚇尿褲子一般駛遠,趕回對岸去了。

龍大等著對岸反應,結果並無反應。石靈崖那處,亦是如此。

龍大冷冷看著。

不打嗎?殺了他的人插個戰旗示威耍著玩嗎?

龍大下了堤牆,把謝剛叫到一邊單獨說話。

「謝剛。」龍大淡淡吩咐,「去亮個相,然後你親自去一趟。」

謝剛明白。率兵乘船到江中,亦似南秦軍那般叫罵了一場。然後又回來了。手下|身形相似的干將換了他的衣裳站在堤牆之上。而謝剛換了裝,領了兩個探子偷偷尋路過境,潛到南秦國去了。

龍家軍副將謝剛在江邊陣前主事,這是南秦國兵將親眼所見。誰又料到他會潛到南秦國去?

龍大背著手站在堤牆上,晨光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那被殺的探子潛伏在南秦國近十年,行事謹慎,是最穩當不過的,他的身份鮮少人知道,潛在中蘭城的細作是不可能探到這消息的。如何泄露了身份?送來一家三口人頭,凶殘之極,卻不敢打,南秦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龍大和副將們連著數日未回府中,安若晨甚是憂心。派了人去營中打聽,說是兵將開拔去了前線,但似乎還未真打起來,只是偶爾射箭叫陣,對峙僵持中。

中蘭城里有官紳焦心,朝軍方打探不得,便教了女眷到將軍府找安若晨打聽。安若晨不用伺候將軍副將們的生活起居瑣事,倒是天天應付這些個交際事。這般境況下,太守居然還記得暗查安若芳的事,只是差人來說的結果並無喜訊。郡中各縣大戶進了丫頭的都查了,並無安若芳,連相似相仿的都無。太守特意說了錢家,進的那兩個丫頭是十月時安家送的,年紀都對不上。

安若晨一下便明白了,果然是錢裴在給她下套。若她憚忌四妹到了錢裴手里想著私下找他談條件,怕是就中招了。或是他只是想試探下她反應,看她有什么後手。只不知這里頭安若希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她敢報官,龍大願意在這事上為她撐腰,想來這些是這次錢裴探到的結果。

這般想著,卻又收到了清和郡太守夫人捎來的信,她信中道受將軍之托辦的事有了眉目,郡中有兩縣里的三位公子條件倒也合適,特意把情況稟來,若是將軍覺得也可以,到時交代一聲,她會再往下安排說親事。

安若晨忙以將軍府管事身份回了信,表示了感激之意,並附了禮。

她看著那三位公子的八字及家境情況介紹,心中分外惦記龍大。將軍對她之恩,真是不知如何報答才好。又想著龍大說的那些話,她臉紅心跳,心一橫想著便該不管不顧,將軍說什么便是什么,她都聽將軍的便好。

安若晨很想給龍大寫信,但又怕她這些瑣事教他煩心,誤他正事。結果沒想她未去信,卻是收到了龍大的信。龍大的信中說知曉了太守查案的結果,亦知曉了清和郡那邊給的消息。他說那三位公子的情況抄一抄交給盧正,他已交代過好盧正去找安若希處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