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2227 字 2023-02-01

第61章

轎子晃啊晃,朝著薛府進發。

薛敘然一臉忍耐,擠在轎子邊上。安若希偷眼看他,心情簡直跌宕起伏。他救了她,卻又一臉「本公子真倒霉」的樣。她想顯得端庄優雅點,可惜衣裳扯破了,頭發也亂了,她小心摸了摸,這頭發攏一攏是攏不回原形了,拆了重梳這會又沒機會。罷了罷了。安若希在心里長嘆三聲。就當自己已經死了吧。自我安慰在厭惡自己的意中人面前視死如歸也算一種境界。

安若希想通了,干脆又發起呆來。不能再想薛公子,得想想現實。惡人被抓到了薛府,那能請他們幫忙報官嗎?可是報了官她的名節就沒了。

錢裴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讓人污了她的身子,她日後再也沒法嫁人。屆時他再恩惠似的找他能控制的人家,把她當好處塞過去當妾。又或者他更狠毒些,兌現他當初威脅她的那些話。不止是讓她不能嫁人,他要讓她生不如死,這是對她不聽話忤逆他囑咐的下場。

安若希打了個寒顫,握了握拳,發現發簪還捏在手里。掌心的傷口在痛,臉上被掌摑的位置也還有些火|辣辣的疼,而她很害怕。這次躲過了,下次呢?錢裴不會放過她的。都等不到她回府去狡辯解釋,錢裴壓根就沒打算聽什么解釋。他只做他想做的事,根本不在乎別人,不管道理、苦衷、理由,到他那全是放屁。

安若希又閉了閉眼,無妨無妨,大不了一死。臨死前,她沒違背自己的意願幫壞事,她幫了姐姐,從前對姐姐的種種不好,就算扯平了吧。臨死前,她遇到了能教她心儀的公子,雖然這位公子並不歡喜她,但卻救下了她。看,雖然她從前又刁蠻又壞心腸,但壞事落在她的身上,她受了教訓,心有悔改,老天爺也沒虧待她。

那就這般定了吧。她隨薛公子回府,若他們要報官,她便當證人。不不,她要勸他們報官,她要做證人。都打算死了,名節被毀算什么,反正也嫁不成薛公子了,沒關系。

要報官,必須報官。她去擊鼓鳴冤,必須把錢裴整倒,不能再讓他欺負爹娘弟弟,家里還有三妹呢,還有榮昆,他才八歲。雖然這個家里頭大家相互沒什么感情,只講利,但她反正豁出去了,就為他們做些好事吧。

不然這樣好了,她去報官,把什么都說出來,咬死錢裴做惡,讓太守大人徹查他。太守大人肯定會包庇他的,對了,要求錢大人也到場,畢竟這是他的父親,她大不了也不要顏面了,學四姨娘大喊大叫,惹得一眾百姓過來瞧熱鬧,然後她當眾自盡,以死明志。

這般總行了吧。搭上一條人命,太守大人和錢大人總不能不管吧。錢大人是好人,也許因她的死而內疚,就願意懲治錢裴了呢。

想到這,安若希有些發愁,要怎么死才好。撞死在衙門里的柱子上?萬一沒撞死撞傻了呢。要不用匕首抹脖子,要是沒一刀沒抹斷,沒死成還痛呢。上吊該是不行的,那么多人在,不能由她慢慢吊死。也沒湖可投。不過這兩種也很痛苦吧。安若希想,不過總比撞死和抹脖子好些,要是有不疼的死法就好了,她怕疼呢。或者有沒有什么毒是吃下去不太痛然後又死得快的?

難不成還得先研究好了死法再去報官?拖一拖就錯過了報官的時機了吧,也許到時她又不敢死了。

安若希長嘆一聲。做個怕死又自私的好人當真是艱難啊。

不經意一轉頭,看到薛敘然正撇著眉頭在看她,那一臉嫌棄啊。安若希又要嘆氣了,做個被意中人嫌棄的好姑娘當真是艱難啊。轎夫大哥們,你們辛苦了,讓轎子走快些吧,不然她還未完成遺願便暴斃了,死因還是很丟人的「被嫌棄死的」,那她可真是死不瞑目。

安若希把臉轉向一邊,對著轎子的另一面,繼續發呆想怎么演繹出剛烈受害小姐的悲劇好告倒錢裴的計劃,這「面壁思過」狀一直維持到薛家。

薛府里,薛老爺不在,薛夫人憂心忡忡焦急等待著。她收到安若希的信時便覺得很不對勁。明明那姑娘跟她大姐對這婚事毫無異議且暗地里積極促成,怎么會寫這樣的信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安家讓她寫的。可是她與安家議親事已到最後一步,哪里還有什么安若晨阻礙破壞的擔憂,或真是害怕受阻,那好好的趕緊將事情定下,早日行了婚禮不就好了。為何簡單的事弄得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似要做什么壞事一般。

薛夫人想不明白里頭的用意,但覺得安家的心思重,真不是個值得相交的。難怪老爺對他家很不歡喜,安若晨也囑咐說這親事成了,莫要給安家一點好處。

薛夫人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舒服,便將信拿給薛敘然看。這婚事是兒子的,她這做母親的是能做主,但明知有古怪卻不說,萬一為兒子招了麻煩,她卻也是不願意的。何況在處事上,兒子比她精明太多,她聽聽兒子的看法也是好的。

薛敘然看了信,笑了起來:「母親,這信里信外的意思很明顯了。」

「是何意思?」

「安家人蠢得與豬一般的意思。」

「……」薛夫人擺臉給薛敘然看,「怎地說話如此粗俗。」

「好吧。」薛敘然聳聳肩,好好與母親分析這事。「你想啊,這事無論如何,當是長輩與長輩商議,怎地能輪到安二小姐自己拋頭露面來處置的。」

「確是如此。」

「信里解釋了安大小姐與安二小姐能說上話,故而讓安二小姐出面。但既是能說上話,讓安二小姐私下去找安大小姐說說,這不就結了?把家丑亮在未來親家母未來婆婆的面前,豈不是沒臉沒皮。這般行事,反倒容易壞了親事。再者說,若是安夫人想與母親一起與安大小姐相談和解之事,那一起去那將軍府拜會,豈不是更顯誠意,更容易達成所願。」

薛夫人想想,「正是的,一起去將軍府拜會該更有誠意。只是她也可以說是長輩豈有去拜會小輩的道理,約出來才好。總之,這信里處處透著古怪。」

「不古怪,只是蠢笨又沒顏面罷了。不過有些人家沒臉沒皮慣了,便不覺自己這般是沒臉沒皮的。就如同蠢慣了便不覺得自己蠢了。」

「敘然。」薛夫人又得提醒兒子注意說話了。

薛敘然不以為然:「兒子說的是實話。」

薛夫人拿兒子沒辦法,想了想,嘆氣:「安二小姐明明知道大小姐促成這事,又怎會寫這樣的信來。」

「這也是有趣的地方。」

「定是她家里讓她寫的,她總不能暴露了大小姐為她張羅這事的內情。」

「是嗎?」薛敘然眨眨眼睛,看著那信。「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