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2172 字 2023-02-01

第77章

婆子丫頭仆役們一涌而上,將安若希和段氏拉開。安若希頭發也亂了,衣裳也扯破了,臉上被打得微紅,下巴有道指甲的劃痕,頸脖處還被撓出一道血痕。

段氏看上去也並不好,頭發亂糟糟,臉上有兩道撓痕,微微滲著血,左眼一直在眨,似是被打到,鼻子還滲了些血跡。她還拉開,還在破口大罵。罵得全是薛敘然短命爛骨,罵安若希賤|人配殘子。

安若希怒得滿臉通紅,被拉著還拼命伸腳踹段氏。「不許你咒他,你這毒婦!你才不得好死,你歹毒得連你女兒都不敢留在你身邊!她為什么走!你沒有護著她,沒人護得了她!她為何走?!」

安若希大喊大叫,段氏倏地靜了下來,不掙扎了。她瞪著安若希,死死瞪著。

三房薛氏緊緊抱著被嚇哭的女兒,小心地看著這一切。五房廖氏抿緊嘴不說話,安榮昆偎在母親懷里,有些興奮地看著二姐與四姨娘爭吵。

安若希不管不顧,段氏方才罵了薛敘然那么多,她才罵兩句怎么夠。「大姐沒母親了,那便算了。四妹呢,她母親活著。可她母親為她說話了嗎?護著她了嗎?你這毒婦,你問問你自己,你為四妹說話了嗎?你向爹爹爭取莫讓她嫁給錢老爺了嗎?你做了嗎?四妹才十二歲。你怪別人!你憑什么怪別人!四妹離家這么大的事,居然連你都不告訴,為什么不告訴你!你可是她母親!為什么她信大姐卻沒有信你!你也配說別人!」

「希兒!」譚氏一聲吼,將安若希鎮住。她一揮手:「把二小姐和四姨娘都送回房去。」

這話真是越說越過了。不但罵了段氏,連全家都一同罵了。不但老爺,連同自己,連同兒子,連同安若希自己,還有各房,沒有人拼命力爭過不讓安若芳嫁。那時候,錢裴看上了安若芳便意味著安家的榮華富貴將得保住,意味著安家不會得罪權貴,且財源滾滾。為什么反對?雖然她才十二,雖然錢裴是那樣一個人,但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這樣的交換是值得的。他們惹不起錢裴。

只有安若晨。

只有安若晨不服,非但不服,她還反抗,用命在反抗。安若芳逃了,她也逃了。從此,安家整個全變了。

譚氏看著女兒用力甩開丫頭的手,昂首闊步走出屋子回房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的女兒也變了。她想了想自己,她護著女兒了嗎?她當然護著了,她處處為女兒著想,沒做錯什么。

段氏一直瞪著安若希的背影,像見了鬼一般。她被婆子推搡著,押回了她的院子里。

稍晚時候,安之甫回來了。今晚喝得有些多,他心里頭得意又高興,有些醉意。

陳四一直在大門附近等著,見得安之甫回來,打了招呼。安之甫揮揮手,腳步有些浮地回房去。

陳四轉身便與游廊那頭的趙勇碰頭:「他回來了,喝得有些醉。沒見著安榮貴。」

「宵禁了,他未回來,許是在花樓里過夜去了。」

安榮貴小小年紀便沉迷酒色,錢家的這些護衛看在眼里,早報給了錢世新知道。

「如今便是擔心安之甫醉得過頭,一會便睡了。」陳四道。

趙勇覺得有理:「我去看著他,尋機會找他說說話,莫讓他歇下便是。待時辰差不多,你便來找,按計劃行事。」

「好。」

兩人分頭行動。趙勇去找安之甫,卻見安平領著安之甫去了書房,趙勇在屋外不遠處等著。沒一會譚氏來了,帶著丫頭,丫頭手里捧著碗湯,許是醒酒湯。趙勇想著,這般也好,看樣子安之甫是不會早早去睡了。

書房里,譚氏問了安榮貴的下落,聽說兒子心情好,宿在了花樓,頗有些不高興。但她也不多說,只把今日段氏鬧的這一場告訴了安之甫。抱怨段氏留在家中便是禍害,想讓安之甫將段氏逐出家去,從此與安家再無關系。

「反正她那女兒早已沒了。留得她在這又有何用?若她安分守己便罷,偏偏三番四次鬧出事來。今日說得那些話,可真是太難聽。希兒好好的婚事,她非得咒人不得好。那心腸,太過歹毒。當著我們全家人的面,竟還敢對希兒動手。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譚氏恨恨道:「今日都如此了,日後呢。她會不會對希兒下毒手?她女兒沒好結果,她記恨在心,都瘋魔了,怕是一個想不開,便對希兒、蘭兒都下毒手。」

安之甫聽得這事,酒也醒了大半,火冒三丈:「她當真如此?」

安平在一旁忙道:「確是。」如今譚氏管內宅,他自然不會主動說是安若希先動的手。

譚氏道:「老爺隨便找個人問問,她可是當著全家的面下毒咒謾罵打人。她當真是瘋魔了,若是不趕出去,這家里如何有寧日?」

安之甫靜了靜,過了一會問道:「希兒沒事吧?」

「臉都打腫了,被撓得不成樣子,脖子都撓出了血。」譚氏說起來還在怒,「她可是馬上就要嫁人的,這傳出去,不是成了笑話了?幸而還有時間養養,若是頂著一臉傷,怎么出嫁?」

為這事譚氏將安若希狠狠罵了一頓。安若希自己也有些後怕,若是真毀了容,那就嫁不成了。她也知道自己沖動了,錯了,可一想到段氏居然這般罵薛公子,她便又氣呼呼的。

譚氏看著女兒那模樣,想起來她說過她歡喜薛公子,當時她聽得不以為然,現在卻是擔憂起來。動了心不怕,動了心之後沒頭沒腦,便是糟糕了。譚氏將女兒關屋三日,讓她好好反省。

可如今對著安之甫,她是當然不會說女兒的不是。她要對付的是段氏。段氏不除,她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這日後如何管家?

安之甫聽了譚氏的話道:「希兒與自己姨娘動了手,這事傳出去確是丟顏面。這馬上便是婚期,我在這時將段氏逐出府去,又何嘗不是丟人?再者說,段氏如今這般狀況,將她逐了出去,她會做什么咱們就管不上了。她是死是活沒關系,但她若是在婚期前於外頭胡說八道,編造些什么話來,婚事出了差錯可怎么辦?」

譚氏一愣,這倒是的。她忘了這一層了。她咬咬牙,恨道:「那便將她囚著,待希兒出嫁了,再逐她出去。」

安之甫點頭,「便如此辦吧。將她院門鎖上,派兩個婆子看好了。平日里給她送些吃食,莫再管她便是。」

譚氏滿意了,這便去囑咐人去。

安之甫又喝了兩口醒酒茶,覺得心煩意亂,腦子暈沉,揮手將安平也遣下去了。

要將段氏逐出府?安之甫有些猶豫。段氏貎美,當初,他對她很是心動。他的幾房妻妾里,范氏是德昌縣衙師爺之女,譚氏是福安縣富商之女,薛氏是中蘭城一商賈送予他的,廖氏是他看中的一商戶的女兒,她們每個人,在身份上都給他帶來了某些利益,只有段氏,是個村姑,他將她收到府里半點好處沒有,但她生得極美,他喜歡她。她也很會討他歡心。雖然在五房妻妾里,段氏是最不懂規矩最粗鄙的一個,但當年與她一起,他很是舒心。

還有芳兒,是他女兒里生得最美最乖巧的。他對她也有心疼。如今她死不見屍,他卻要將她母親趕出府去了。

安之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喝了幾杯,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又或者他是害怕,或是趕段氏出去,會不會將她逼急了干出什么來。安之甫甩了甩頭,與自己道斷不能再這般膽小了,一個婦道人家,怕她做甚。趕便趕了,她如今瘋瘋顛顛,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人的美麗婦人了。

安之甫坐在書房里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有婆子在屋外報事,安之甫的隨身小仆進來報說:「四姨娘聽得懲戒了,說已認真悔過,如今想與老爺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