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3856 字 2023-02-01

第141章

錢府里,侯宇問錢世新:「需要這么急嗎?總覺得沒十足把握。」

錢世新問他:「你在這事里參一腳時,可覺得會有十足把握?事情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可不容易。若不抓住時機,那才是真的會出差錯。安若晨現在咬死我爹不放,總把事情往他身上扯,這是沒法算計我,只好從我爹下手來拖累我的法子了。她無論說什么都能扯到我爹身上,你也知道,我爹那些勾當並不光彩。白英反感厭惡,積得多了,我未必能再哄住他。一旦他對我不再信任,轉而選擇姚昆,我們後頭的事就沒法辦了。今日我與姚昆去探望安若晨,她把葉群飛的底細問個遍,還要求見他妻子。她一定有所計劃。我們不能冒險。白英若與她多見幾回,恐怕會被她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我們必須速速下手,將事情了結。」

侯宇道:「萬一主薄不聽擺布呢?時間太急,恐難說服他。」

「那就別說服了,換一個方法。他妻兒性命,他必是會在乎的。屆時他下不了手也無妨,只要他露出蛛絲馬跡,能讓我們把賬算到他與姚昆頭上就好。」

侯宇思慮怎么處置,錢世新加重語氣:「莫忘了還有龍騰那頭,如今他連連戰敗,正是天助我們。待等他反應過來,重整旗鼓,前線局勢扭轉,事情恐怕會有變故。再者等他派的人到中蘭城接安若晨,事情必生變故,我們籌碼又少幾分。趁著如今還能拖住他時,趕緊動手吧。」

侯宇聞言忙點頭。龍騰手握兵權,殺將回來確會是最大的麻煩。侯宇道:「行,我去安排江鴻青,定讓他乖乖照辦。」

凌晨的四夏江,天水相連的那端才隱隱顯出一抹藍,天快要亮了。

朱崇海點將完畢,正向龍大請示。

驛兵剛剛離開,龍大拿著那四封信粗略一翻,沉吟道:「沒有她的信。」

朱崇海嚴肅點頭:「待我們拿下南秦,說不定就有了。」

龍大飛快看了遍信:「也未提她的境況。」

朱崇海撓撓額頭,所以咧,將軍,還打嗎?

「我告訴她要派人去接她,她該明白我的意思,成與不成,也該回個話。」

「也許那表示她默默接受。」

龍大不語,上一次她表現出默默接受的模樣時是她暗地里組織了人手查劉則一案。這姑娘沒有默默接受這回事,好與不好行與不行,她會給個主意。所以她那頭肯定有狀況了。

朱崇海想了想:「將軍要派人去看看嗎?」

「看了也沒用。」除了他自己,誰去都壓不住白英。若是好的,白英在能保護好安若晨,若是不好的,其他人去也左右不了白英的決定。再者說,派個大將,違了戰時軍律,派個小兵,除了跑腿傳話別無他用。

所以,唯有讓安若晨離開那個地方才能安心。但孫掌櫃離得有些遠。龍大將四封信往桌邊一放,壓在了另一封信的上面。那封被壓的信是梁德浩寫來的,他說驚聞石靈崖連連敗仗,讓龍大勿要只重四夏江,快想法解決石靈崖危情。他建議龍大將四夏江先放放,加派重兵到石靈崖。他那頭也會調令兵馬去石靈崖解圍。

不過龍大並不打算聽梁德浩的。他有自己的計劃。四夏江的攻戰早已安排好,既然石靈崖那頭南秦與東凌聯合重兵的事已經顯露,那正是強攻四夏江的好時機。

龍大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鎧甲。「走吧。」攻下四夏江,占領南秦武安郡,他才能有機會回中蘭去接他的安姑娘。她自己定是沒法離開,才只能出那摔個半死的下下策。

校場里,兩萬兵列隊整齊,分營分隊旗幟飄揚。十四將於陣前精神抖擻,見得龍大提刀跨馬奔至,眾將一舉拳頭,身後旗令兵揮旗,全營兵士發出震天吼聲。

龍大策馬躍上點將台,一舉長刀,長嘯喝道:「戰!」

全營兵士呼應:「戰!」長|槍杵地,大刀敲盾,咚咚咚地響徹天際。

「勝!」

全營大呼:「勝!必勝!」助威的敲擊聲伴著吼聲於靜寂晨色中分外的震耳。

聲音隱隱地傳到了江對岸,南秦的兵將聽到了,一人皺著眉頭嘀咕:「他們日日天不亮就開始操練了。」

另一人道:「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嗓門大似的。」

「是啊,天天這般吵吵。聽說了嗎?他們在石靈崖敗得一塌糊塗,夾著尾巴逃,只能在這邊嚷嚷了。」

「就是,光嚷嚷有屁用,有本事真打過來呀。」這人話剛說完就被旁邊的兵士白了一眼。

一將官騎馬奔過,喊道:「莫松懈,戒備,盯好江面。」

「是。」兵士嘴里應著,心中不以為然。這般天天聽著對岸的吶喊迎接天明,都成習慣了,起初真以為要打過來,慌得不行,現在覺得龍騰大將軍的威名大概是靠喊出來的。

南秦兵士們小聲嘮叨嘀咕笑話著,天邊慢慢的亮了起來,今日的風還挺大,呼呼地刮著臉疼。隨著風聲,對岸的呼喝叫喊的聲音時不時飄來,南秦兵士們都知道,他們這清早操練最少得一個時辰,離結束還早著呢。兵士們縮了縮脖子,躲著那冷凜的春寒。一士兵打了個哈欠,半口氣卡在喉嚨里,含著淚水的眼睛卻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兵士的哈欠還沒咽下去,一支火煙已經躥到他的面前,「嗖」的一聲劃過他的耳邊,落在了他身後的地上。兵士大驚失色,「敵……」字剛出口,另一支箭射至,正刺進他的胸膛。

他身邊的兵士驚慌大叫,但已經來不及,放眼望去,烏泱泱的一大群水兵從水里冒了出來,江邊戰船上被點了火,船上的守衛兵將這才發現敵軍來了,慌忙應戰。

對岸的操練呼喝聲仍隱隱傳來,但對面江邊在晨光中躥出許多船只,這頭已上岸的水兵拉著粗繩,綁到了攻下的戰船上,用盤索軲轆絞著粗繩往這邊拉。大蕭戰船順著風就著拉力神速地朝南秦這邊沖來。南秦眾兵將大驚失色。

號角吹起,戰鼓敲起,但越來越多的大蕭兵從水里冒了出來。南秦兵將心里明白,照著這形勢,分明是半夜里就潛了過來,天邊微光時的呼喝吶喊取代了戰鼓聲,給了這些水兵進攻的號令。

轉眼間,大蕭南秦兩邊兵士打成了一片。大蕭旗兵扛著戰旗占據了戰船最高桿頂,旗令揮舞,向江中及各路兵士報呈戰況及進攻形勢。鼓令手依著旗令用力擊鼓,大蕭兵士人多不亂,雖倒下不少,但其余的很快擺開了陣形,士氣振天,吼聲震耳欲聾。

一南秦兵士忽地指著江面大叫:「那,那個,那個……」

眾人望去,大驚失色!原以為大蕭的戰船只是拼速度往這邊沖,沒曾想他們竟是擺開了陣形,船上放下了一排排浮板橋,船上眾兵士踏著浮板橋一路奔向岸邊。滯後的戰船也並非跑不快,而是停在了需要的位置,將兩岸串連起來。對岸的兵士已經踏上浮板,不必坐船,直接往這邊沖了過來。

風挺大,但浮板一塊挨著一塊,斜著排成一片,靠著船邊,竟也穩穩當當。大蕭兵士一個接著一個奔來,急而不亂,訓練有素。

這時候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身著鎧甲,手持長刀,一馬當先,竟率馬沖上戰船。那馬兒在船上竟也不懼,揚蹄躍進,一船躍過一船,風速沖了過來。

幾位大將緊隨其後,策馬踏船,轉眼殺至。

南秦一大將看清來人鎧甲裝束,再一看大蕭兵將的神情,聽到他們的震耳歡呼,頓時明白了。「是龍騰!是龍騰!龍騰來了!」

主將到!大蕭眾兵將如有神助,歡呼雷動,戰鼓震天。龍騰一馬當先,刷刷砍倒一片。南秦大將忙策馬相迎,龍大以一敵三,轉眼便砍殺了一員。

南秦兵退守,但卻發現旁側防堤不知何時竟被擊穿,大蕭兵瞬間涌入!三名大蕭將領已殺入堤後!

堤上督戰將官臉色鐵青,大蕭如此攻勢,必是策劃籌備已久,這龍騰竟是不顧石靈崖敗相,沉住氣強攻四夏江,以為如此便能掐住南秦脈門嗎?

將官呼喝著讓兵士點煙,向石靈崖示警。寫上密文,放飛信鴿。

黃昏時分,一直密切關注四夏江戰況進展的石靈崖南秦主將得到了確切消息,四夏江失守,龍騰率軍占領了江生縣,直逼武安城。

石靈崖全軍整個震動,南秦與東凌迅速集結兵力,決定全力攻打石靈崖。不能再被石靈崖縮頭縮腦的大蕭兵拖延了,哪怕血流成河,也要殺進崖內,奪取石靈縣,踏平高台縣。看看龍騰還打不打算要中蘭城了!

中蘭城。

安若希聽聞安若晨被捕,坐立不安。而關於段氏之死,眾說紛紜,流言四起。安府里傳得最多的當然是安若晨派人動的手。也有人說是四姑娘回來索命。

安若希卻是害怕的,因為她偶然聽到了父親安之甫與母親譚氏說幸而那毒婦下的毒是假的。只聽到這一句,譚氏便發現了安若希,把她叫進屋去,那話題便就此中斷了。

但安若希有了聯想。毒婦下毒,是指的四姨娘吧。她想起段氏給她的那包毒|葯。安若希當初把毒|葯還回去時,把葯粉灑了換了白色脂粉。段氏未察覺,也一直未找她。難道最後她用那個毒對付爹爹了嗎?這猜測讓安若希很是後怕,若她沒換掉,也不知是何後果。她又想起四姨娘與她說她要等女兒回來時的表情。只可惜,四姨娘無法再如願了。

安若晨被關到郡府衙門一事,安之甫與譚氏頗是歡喜,譚氏還與她埋怨:「她是重要嫌犯,豈能只是軟禁。想當初,你爹爹被段氏那賤|人拖累,事情完全與他無關,他都被關了大牢。不行,我去與老爺問問,我們要不要擊鼓鳴冤,將事情鬧大了,讓安若晨那賤|人也要牢里呆著去。」

譚氏說完當真找安之甫去了。安若希想了想,找了個理由說要買胭脂,帶了一個丫頭上街去了。特意選了離薛府近的地方逛,逛著逛著,逛到了薛府那兒。丫頭見了,笑道:「小姐,這不是未來姑爺家。」她看安若希的樣子,又笑:「小姐再忍忍,快成親了,很快便能見面了。如今婚前,可是不能見的。」

安若希嗔道:「誰人要見他了。」過了一會卻又道:「你去,與門房道你想見見薛公子的那位向護衛。」

「小姐要讓護衛傳話啊。」丫頭想了想,這般該是可以的。「小姐想說什么,我替小姐說了吧。」

「便是問候一下薛公子近日身體如何。」

丫頭捂著嘴偷偷笑,跑過去了。不一會,那個使鞭的名叫向雲豪的護衛出來了,與安若希的丫頭說了幾句話。安若希趁著丫頭沒注意,拼命指了指自己腳下,希望那向護衛能明白。向護衛似乎不明白,很快進府去了。安若希很失望,她是想說自己在這里,希望向護衛能過來與自己問候一聲,到時她便悄悄求他傳話。結果可好,人家轉頭就走了,根本沒懂。

安若希帶著丫頭往回走,轎夫們在街尾歇腳等著呢。

這時候薛府門忽然開了,一個丫頭模樣的出來,喚住了安若希。「姑娘,夫人聽說姑娘路過此地,想邀姑娘進來喝杯茶。有些薄禮,也想請姑娘帶回去呢。」

安若希大喜,丫頭又樂了,悄聲道:「小姐,薛夫人對你真是好呢。」

安若希進薛府了。她的丫頭被安置在了前院小廳吃茶等,而她跟著薛府那丫頭一直走,未見到薛夫人,卻是走進了薛敘然的院子。

安若希一看竟是到了薛敘然院子,頓時緊張起來。

她確是想找他,但沒覺得自己能見到他,只想著若是能有人幫忙傳個話就好了。如今竟然到了他院子,下一步便是進他的屋子,然後站到他面前……

哎呀哎呀,心怦怦直跳。

是為何想見他來著?對了,她想起來了。

安若希已經站到了薛敘然的面前。

他看著精神還不錯,安若希心里很高興。

薛敘然撇著眉頭,一臉嫌棄地看著她。這姑娘,又傻乎乎地笑了。待進了門,天天看著他,天天傻乎乎地笑?

「你找我?」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