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3899 字 2023-02-01

第145章

陸大娘剛從郡府衙門出來,就聽到身後一陣喧雜聲。她迅速拐進了一條巷子里,探頭看了看衙門方向。許多官兵衙差大聲呼喝著,將衙府門口圍堵起來。

陸大娘猛地縮回頭,躲避官兵們四下張望的目光。她理了理頭發,整理好衣裳,若無其事地走著。

方才衙門里出了事,她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什么,只聽說白英大人遇刺,太守被冤,現在白大人的衛兵與太守的衙差打成了一團。方管事讓人趕來將她與田慶、盧正放出來。田慶讓她分頭走,他與盧正要去找姑娘。陸大娘覺得有理,她跑不快,只會拖累了他們。

方管事找來的衙差見狀忙領著她朝側門跑,趁著那處暫時沒什么人將她放了出來。

陸大娘穩步往前走著,暗自慶幸搶先了一步,若是晚那么一會,恐怕她會被截回去。心里記掛著安若晨的安危,卻也明白眼下自己無能為力。

陸大娘很快便看到了招福酒樓,她拐到後街,撿了幾顆石頭,朝著一間房的窗戶丟去。很快窗戶被人打開了,陸大娘貼著牆邊,看了看探出頭來的人,這才走出來現身。

齊征見著陸大娘,正待喚她,卻見陸大娘將手指比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沒多久,陸大娘被領到了趙佳華的面前。

趙佳華看著陸大娘直嘆氣:「我真的欠安若晨太多了,是吧?」

齊征在一旁剛要開口,趙佳華又向陸大娘問道:「可有人看到你?」

「應該沒有。」陸大娘答。

齊征也搶著道:「我引開了門房和其他人,讓陸大娘悄悄進來的。」

趙佳華這才緩了臉色。

陸大娘忙道:「我不會久留添麻煩,只是需要趙老板幫幫忙。」

「當然需要我幫忙,不然你來這兒做甚。」

「在弄清楚究竟發生什么事之前,紫雲樓我是回不去了。我家姑娘曾在城里安置了些應急用的屋子,我有地方住。但我需要些衣物吃食,還有錢銀。」

「這些都沒問題。」齊征搶著答,被趙佳華白了兩眼。齊征沒看見,繼續關切:「大娘,田大哥呢?」

「他與盧正去接應姑娘去了,我也不知他們如今在何處。我得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之後再行打探。」

趙佳華嘆氣:「大娘啊,我才替安姑娘送走一個,也不差你一個的。我送你出城去吧,秀兒還有我家茵兒,都轉到外郡避禍去了,你去與她們會合,互相有個照應,如何?安若晨的境況,我替你打聽著,到時給你遞消息。」

陸大娘搖頭,道:「我不能走,這城中需要人張羅打點,無論姑娘如何了,我都得在這城中守著。」

趙佳華道:「這安若晨給你灌了什么迷湯啊,你說你何苦,圖啥呀?」

「不圖啥。就是事情總得有人做。我家漢子若在世,也定會這般的。」陸大娘不願繞著這些廢話,又問:「趙老板,你說送走了一個,是怎么回事?我被帶走後,姑娘可安排了什么事讓趙老板幫忙的?」

趙佳華將春曉的事說了,再次勸陸大娘出城躲一躲。

陸大娘搖頭:「春曉還會回來的,到時也不知紫雲樓里會不會被白大人控制了,得有人接應她。若她再來找趙老板,請趙老板知會我一聲。再有,還得請趙老板幫忙散個消息出去。龍將軍在前線大勝,打過了四夏江,又在石靈崖俘虜了近萬南秦兵。」

趙佳華瞪眼:「什么?偽造軍情可是重罪。」

「這是千真萬確的消息!龍將軍派了傳令兵來報白大人和太守大人,結果被錢大人攔下了。方管事派人將我們放出時就是這般說的。我們不能讓這消息被拖延,必須得讓全城的人速速知曉。」

趙佳華皺起眉頭,錢大人故意攔下了消息,他想做什么?

齊征搶著道:「行,這事能辦。酒樓里頭原本就人多嘴雜,誰又知道是誰傳的消息,我們就說是聽客人說的。這等大消息,定會一傳十十傳百的。」

陸大娘看著趙佳華,趙佳華無奈點點頭,但加了一句:「傳消息便傳消息,但你莫要自己去查探什么。安若晨他們還不知如何,等有他們消息了,你再做打算。」

趙佳華與齊征一頓忙乎,很快給陸大娘准備好了衣物吃食銀兩。三人商議好了接頭的辦法,陸大娘未說自己會住何處,趙佳華也不問。齊征送陸大娘出門時,與她道:「大娘,莫看老板娘嘴硬說話不好聽,其實她也是向著我們的。她上回也將我臭罵了一頓,說我不識實務,不懂自保。她口口聲聲說要出去避禍,結果聽說安姑娘受傷,白大人總找你們麻煩,她就拖到現在也不走。她是好人。」

陸大娘點頭,她知道趙佳華信得過,這關口才敢來找她。「你們多保重。若是被官府盯上了,就莫找我,我自己想辦法。」

齊征放心不下,好一番叮囑。

陸大娘走後不久,招福酒樓和劉府被官兵盤查了。他們在搜尋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姓陸。問遍酒樓和劉府仆役,人人都說認得陸大娘,但沒見過她。趙佳華鎮定應話:「聽說她與安姑娘都被太守大人抓進衙門了,如今是發生何事,人不見了嗎?」

當然沒人回答她,官兵搜不到人,走了。

稍晚,中蘭城里開始流傳一個驚人的消息——龍大將軍前線取勝,大勝!

這消息火速傳出,並火速得到了印證。有人說難怪看到四夏江的黑煙報信,那是南秦戰敗的消息。又有人說石靈縣那頭確有人說起這事,全縣大多數人都轉到了其他縣去,縣城村落空出,就是給將軍囚俘用的。一時間,全城百姓興奮不已,還有人家點起了炮仗。

但這驚人好消息也伴著一個驚天壞消息。說是太守大人被巡察使白大人查出瀆職之罪,太守大人情急之下刺殺了白大人,行凶後逃竄,同伙還有未來的將軍夫人安若晨。所以太守府被衛兵團團圍住,衙差們全城搜捕逆賊。

兩個消息夾在一起,全城百姓心情微妙。龍大將軍於前線辛苦拼殺滅敵,他家未來夫人在城里勾結太守大人一起當上了反賊?逗誰呢!這事情鐵定另有內情。只是城內氣氛肅殺,大家不敢明說,暗地里討論幾句,見有人來忙裝正經,大家心照不宣,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

錢世新聽到手下人來報,氣得拍桌。這些要是傳到白英的耳朵里,那還了得!

齊征與趙佳華聽到安若晨的消息,憂心忡忡。她竟然與太守大人一起逃了,正被大批衛兵衙差追捕。這真是,半路被砍殺了都喊不得冤吧。

齊征強笑道:「沒事沒事,田大哥武藝高強,他與盧大哥在一起呢,他們能護著安姑娘找到將軍的。」他頓了頓,難掩心慌,問趙佳華:「老板娘,他們是去找龍將軍了吧,找到龍將軍定會安全的。田大哥武藝高強,會沒事的吧?」

趙佳華沒說話,她回答不了。

秀山上,天色漸漸暗了。

盧正用眼角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劍鋒,努力壓下緊張,正要說話,身後田慶輕喝:「莫動,手中握著何物?丟遠些,讓我看到。」他一邊說一邊壓了壓手中的劍。

劍在盧正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盧正聽話地將手中的鏢丟遠了,說道:「兄弟,你誤會了。」

「誤會什么?誤會那日夜里你慫恿我去飲酒,還是誤會你時不時會失蹤不知去了何處?」

「我慫恿?」盧正哧笑,「你喜歡喝酒,是我逼迫的?我又哪里知道會這般倒霉正好與那段氏之死時間撞上。我也被抓到衙門了不是嗎?你心里不好過,但不能如此便怪罪他人。我時不時失蹤又是何意?你不當值時,我也不知你去何處,難道我也該說你失蹤了?我可是不知道原來我做什么都得與你報告。」

「莫要詭辯,你方才欲射殺姑娘放的信鴿,我可是親眼所見。」

「我恐有追兵過來,於是出來巡查,未叫上你是想讓你好好休息一會。這信鴿究竟是不是去前線的,我們都不知曉。方管事不管衙門事務,真的分得清這些信鴿嗎?又或是他被人利用了呢?信鴿若是不往前線反而飛回郡府呢?那我們的動向去處豈不是全讓錢世新知道了?那追兵要找到我們便太容易了不是嗎?之前著急趕路,我也未考慮周全,方才看到信鴿飛出,猛然想起,但已來不及,只得想著先將信鴿擊落,此事從長計議。」

「莫要詭辯。」田慶怒喝:「先前我只是懷疑,如今親眼所見,怎會有假。我看你是未找到機會先下手滅了信鴿,又怕信鴿好端端突然死去惹了姑娘生疑,這才冒險等到如今才動手。我要將你交給姑娘和太守,你這些說辭,你當他們會……」

「信」字還未說出口,田慶忽地一哼,全身一僵。盧正趕緊就地滾開,躲閃出劍下范圍。回頭一看,一柄長劍刺穿了田慶的胸膛,田慶口吐鮮血,不敢置信。他一心只注意盧正,為抓到他的現行而怒火中燒,沒料到一旁竟還有人。

田慶聽到身後有個男人說道:「你說得對,他就是在詭辯,你推斷得都對,你被利用了。你發現了他的秘密,可惜太晚了。」

田慶拼了最後一口氣欲回頭看,那劍猛地一扭,田慶痛哼一聲,「呯」地一聲倒在地上。

陸波拔出了劍,看了盧正一眼。盧正舒了口氣,道:「安若晨放了信鴿給龍騰報信。」

陸波踢了踢腳邊,盧正一看,正是方才那只信鴿的屍體。陸波道:「你沒截下,於是我截了。幸虧我及時趕到。」

盧正過去拆了那信卷看,「無妨,她在信中未說何事,只是希望龍騰來接應她。」

那人將信拿過去也看了看:「不必管她,反正這信龍騰收不到了。庵里頭是何情形?」

「那姑子便是屠夫?」其實盧正已經知道答案,但怎么都想再確認確認。

「對。」

「果然如此。她是叛徒,安若芳果然一直在她這兒。閔東平定是察覺了什么,他的失蹤,必與她有關。」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盧正咬咬牙,是沒什么用。只是他想知道真相。一個大活人,剛剛告別,卻從這世上消失了,總該有個真相。「他們都在里頭。屠夫、安若芳、安若晨,還有姚昆。」他告訴陸波。

陸波思慮:「我們將這山包圍了,但我沒敢讓人上來,怕打草驚蛇。聽說屠夫武藝高強,又恐她有別的幫手。我看到你留的信號,就先自己上來看看。」

「那里頭只有她一人會武,沒有其他幫手。」

「好。你的身份還不能暴露,先回去。我下山叫人。一會你聽到聲音,想辦法先將安若芳帶出來。我們假意擒下你,再擒下安若芳,事情就好辦了。」

用安若芳一人便能擺布安若晨和屠夫了,先拿下她確是好辦法,但盧正覺得這事有難度:「他們的計劃是讓屠夫帶著安若芳回城躲藏,安若晨與姚昆去四夏江找龍騰。若沒什么事,不會把安若芳交給我。」

陸波皺眉:「那我們先引開屠夫?」

「這般吧,我就說我與田慶發現有人上山了,田慶去追蹤一直未回,我們得分開行動,讓屠夫先擋著,我與安若晨帶著她四妹從後山走。」盧正將靜緣師太帶他們上山的僻道告訴了陸波。

兩人很快定好計劃。陸波安排人兵分兩路,一路攻庵將靜緣師太引開,一路到後山堵截安若晨姐妹。商議妥當,陸波忙下山叫人去了。

盧正埋了信鴿,藏好田慶的屍體,然後悄悄回到庵廟。一路上琢磨著說辭。別的都好辦,就是田慶失蹤了,安若晨定會盤問。盧正一邊想著一邊跳過圍牆進了後院。

剛落地,嚇了一跳。院子里站著安若晨和姚昆。「盧大哥,你們去了何處?我正找你們。」

盧正努力平復心跳,故做鎮定地問:「姑娘有何事?」

「田大哥呢?」安若晨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