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舊歡如夢 何事秋風:學而時習之……(1 / 2)

站在沙灘邊緣,海水一***地,輕吻著她的腳趾。

她滯步不前,只是低頭看著這海,這浪,這大海的顏色。

小時候讀文章,總是有蔚藍的大海之類的詞雲雲,可實際上,蔚藍這個詞是專屬於天空的,再透明的海水,也倒映不出天空的藍,就像再明媚的生活,也成全不了一顆純粹的心農。

「怎么不下水走走?」他牽著她的手問遏。

她看著那一汪無邊無際的墨藍色,太陽的光在水中交織成片片金羽,人之於海的廣袤,滴水不如……

仰頭凝視他,他眼里的棕褐色融入了海水的墨光金流,卻遠比這海水柔和溫暖,就像一盞鎏金的舊燈,黑暗中,清曦里,一朵暖光,直入心田。

她略哽,移開了目光,眼角淺淺濕潤,「二哥,我不敢。」

「不敢?」她從來那么勇敢而堅強,什么時候有過不敢?

「我也不知道……」她搖著頭,「覺得海太廣闊太深遠,自然的力量有時候太可怕,如果它想摧毀這個世界,誰都抵擋不住……」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說此類內心描白,說出來的還是和她平素為人截然相反的話,他震驚之余,也對她心生更多憐惜。

她如此瘦小,身世堪憐,原本確該如此般小女孩一樣柔弱,可她卻偏要做一枚勁草,強撐著風中顫抖的軀體去迎風抵抗,或者,這才是她真實的想法?

他在海水邊擁住了她,「不喜歡,我們就回去吧……」

她貼在他胸口搖搖頭,手指抓住他胸前的t恤,「不喜歡的事太多了,可是不能一一避開的,就像,我不喜歡沒有爸爸媽媽,可爸爸媽媽還是會離開我,我不喜歡仇恨,可仇恨它實實在在存在,我不喜歡夜晚,我……」

說到這里,她止住了,頭埋在他胸口,藏起了她眼里紜紜而生的悲戚。

他想要捧起她的臉,想要看清她鏡片後的眼睛,她的額頭卻用力地頂著,不願意抬頭。

他想,她是在難過的……

終是放棄了,只是抱緊她,「妹妹,你昨天說,很累,想靠一會兒,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你早就不必那么辛苦,我這兒,這個地方……」他按著她的後腦勺,貼著他左胸口的位置,「這個地方,是給你依靠的,而且它足夠強壯,完完全全可以承擔你所有的不喜歡和你心中的恨,也可以在你沒有爸爸媽媽的生活里,給你一個家,妹妹,我早不是從前的二哥了,你感覺不到嗎?」

她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潤濕,還是模糊了她的視線,越長大,反倒是越脆弱了,可見情之為物,最是柔腸……

「二哥……」她哽了嗓音喚他。

「妹妹,我在這兒。」他的聲音愈加輕柔起來。

「我只是想……」她吞吞吐吐地,嘗試著說一些以她的性子和過往完全不可能說出的話,「只是想……那些避不開,逃不掉的事可以有人一起走……」

「所以,那個人是我,是嗎?」他問,壓抑不住的喜悅。

她終於抬起頭來,鏡片後微微泛紅的眼睛,而後,用力點頭。

沒有言語可以用來形容此刻他的心情,狂喜嗎?驚訝嗎?歡騰嗎?不,這些都不夠!這句話帶給他內心的充盈和膨脹甚至超過了昨晚的初花綻放。

昨夜原本無心摘花,卻出乎意料達成所願,清早大夢初醒,縱然擁她在懷,也不敢相信這一切均屬事實,生生把自己大腿掐紫了,才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那一刻,得意、滿足,只覺人生圓滿不過至此。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他願意用他的全部來換取她這一句話,於他而言,人生最重要的幸福,就是陪伴。

她伴了他九年,早已是他生命里剝離不開的部分,他曾比喻,是他的皮膚,他渴望與她繼續相互陪伴下去,不願意的人始終是她,而今,算是苦盡甘來了嗎?

「妹妹,再也不走了,好嗎?陪著我……」他曾聽過的,她給父親的承諾,再也不走了,可他必須聽她在他面前再說一次,以求確認。

那年在學校的林蔭道,他說:別走,我舍不得你……

可是,她走了。

三年前,他送她到學校門口,對著她的背影問她:如果我讓你回來,你

還回來嗎?

她堅定地搖了頭。

這一次,她不會再搖頭了,輕輕吸了吸鼻子,告訴她,「二哥,我不走了,我會一直陪著你,陪到不能陪的時候……」

他心中一燙,眼眶也隨之發熱,一生,只為這一刻……

凝視著她泛紅的眼睛,微微蹭紅的鼻尖,還有她水潤柔嫩的唇,他沒有忍住自己的沖動,捧著她的臉,快速而准確地吻了下去。

初時,她是緊張而僵硬的,甚至有過一瞬的抗拒,畢竟,這是海灘上,人來人往。

可是,轉瞬便釋然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不是嗎?

深長的擁吻,彼此都有些情不自禁,尤其初識人事滋味的蕭伊庭,一番糾結難舍才離開她的唇,將她緊緊抱入懷里,感嘆,「妹妹,你不喜歡夜晚,我可是相當喜歡……」

這話又隱著怎樣的意思?但凡從他嘴里出來的,沒一句是正經……

海水清涼,一陣陣漫上她的腳背,她沒有退後,反牽住了他的手,說,「二哥,走吧。」

他看著她笑,牽著她往海水里走,一直走到水沒了膝蓋,他停住了,笑她,「還走?你那半吊子游泳技術沒救生圈行嗎?」

她也微微一笑,「回去以後教我。」

「什么?」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教我游泳。」她又說了一遍。

「好……」他真的沒有聽錯,這一次妹妹回來,真的變了……

不過,這種變化,他很開心。

沒到夏季,海水有些涼,她的褲子也打濕了,他不敢讓她在水里待太久,怕她生病,拽著她上了岸,帶她回酒店換褲子去。

她的纖足沾滿了細細的沙子,出了沙灘,不便直接穿鞋,他便在她面前蹲下,讓她趴上來,而後提了她的鞋子,背著她回酒店。

天空中的太陽,又爬高了一尺,無遮無攔地照耀著整個海灘,處處金光耀眼,亂人眼目。她眯起眼來,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么背著她去教室,還曾背著她爬香山,那些畫面,不知不覺,他的肩背愈加厚實,性格也愈加沉穩,人,總是在變化的啊,有人變得強大,也有人變得虛弱……

不變的,是他耳背上的那顆痣,小小的,也沒見長。

他的耳朵長得很好看,極端正。

相學上說,耳部輪廓生得極其端正的人很聰明,作任何事情都秩序井然,圓滿而周到。不拘泥於小節,也不會受別人的影響而輕舉妄動。這種人通常是非常幸運的。

而耳朵上長痣的男人通常經濟優越,一生奢華,喜歡保守的女孩,幸福指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