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妙是個爽直的人兒,說道:「我畫竹子罷。」
梅蘭竹菊四樣,竹子很不易畫得出彩。
那三人都微微露出訝異。
「妙妙,竹子還是我來畫。」廖氏忙道,也許竇慧能嫁何元禎,可竇妙於竇家也一樣重要。
女子結親,事關兩個家族。
在她看來,竇妙仍是很有可能結上一門好親事的,且老夫人也很看重,那么今次去周家,也得讓竇妙出出風頭。
竇妙道:「我就愛竹,讓我畫別的,既不是心頭好,更是畫不好了。」
三人聽她這么說,只得作罷。
最後便定了竇慧畫梅花,竇琳畫菊花,還有一個蘭花,由廖氏來。
幾人商量了一下細節,下午的時光竟過得很快。
到得四月八日,菩薩生辰,老夫人帶他們去明光寺,原先張氏當竇妙不肯,誰料到她這回竟願意了,喜笑顏開,只看到竇妙一身穿著,臉又沉了沉。
姑娘家正當花兒一般的年紀,自然是要鮮艷漂亮,可看看竇妙,水綠淺白,素雅是素雅,可也太不精心了。
她想讓女兒去換一身。
竇妙道:「那我不去了。」
她是要跟何元禎私會,叫他死心的,難不成還花枝招展,讓人誤會不成?
這是她的撒手鐧,張氏恨得瞪她一眼。
三個姑娘坐在一輛馬車里,每人臀下都墊了一個錦墊,因明光寺雖然近,只在城外三里之處,可也顛得厲害。
要是再遠點兒,小姑娘嬌嫩的身體都吃不消。
所以尋常在城里,都是坐轎子。
遠一些,不得已才坐馬車。
可就是這樣,到得嵐山,三人的臉色都有些白,下來走了走,才緩過來,竇琳嘆口氣:「還不如走路舒服。」
這馬車沒有減震的技術,是叫人難受,竇妙偷偷輕撫下臀部,都麻了。
「要是像哥哥他們騎馬才好。」她感慨。
竇琳生性活潑:「是啊,騎馬還威風。」
竇慧抿嘴一笑:「你們當騎馬舒服不成?不信問問大哥。」
正巧竇余安,竇余祐下了馬,竇琳果然問竇余安:「哥哥,騎馬好玩嗎,咱們姑娘家要是騎馬,是不是比坐馬車好。」
「好什么?」竇余安伸手一拍她腦袋,「就你們這身子,得散架了。」
竇琳嚇一跳,不提騎馬了。
竇余祐問竇妙:「怎么,你也想學騎馬?」
「娘定是不准,我倒是不怕散架,學好了,什么不行?姑娘家不是騎馬打球得都有嗎?」竇妙心想,還是得靠技巧,不然那些行軍打仗的騎兵,怎么活。
她這妹妹就是好強,也不道聽途說,不會騎馬的自然受不得,可騎久了便習慣,馬兒快跑起來,騰雲駕霧,那是另外一種滋味。
「有機會,我教你。」他笑。
竇妙撇撇嘴兒:「我不做這夢,咱們家里小沒處跑馬,去外頭的話,娘准才怪了,有什么機會。」
打空頭支票有什么意思。
竇余祐哭笑不得:「你就非得那么清醒?」
清醒是罪,糊塗最好。
難得糊塗。
這是鄭板橋的傳世名言,可她是能真的變糊塗,還是裝個假糊塗呢?
這穿越的人生啊。
竇妙不堪回首。
在山腰處,何家的人已經到了,除了何老夫人,何夫人,還有何元禎與兩位姑娘,何老夫人慈眉善目,很是和藹,可何夫人恰恰相反,常年板著一張臉,像是木頭刻得,不怒自威,但也是個有能力的主兒,何家事務都是她里里外外一把抓。
明明是個女人,身上卻有男子一般的威勢。
她見到竇家三位姑娘,目光帶著審視,落在她們身上。
竇妙沒什么反應,總歸不會看上她,該什么樣還是什么樣,竇慧就不同,言行舉止更是注意。
她知道老夫人,父母的期望。
嫡長女向來身負重任,不止為自己的姻緣,也為竇家,她有一個表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