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逸苦笑：「是啊，天意，天意就是讓人這么無可奈何，所以我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梵音國只能是你的，就算我暫時將它據為己有，最終還是得還給你。可是十七弟，你不覺得父皇在這件事上所

做的一切對我並不公平嗎？我做太子那些年，並沒有任何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可是就是因為鳳皇後，他愛屋及烏，居然要毫不猶豫地廢了我，立你為太子！你說，這對我公平嗎？」

「不公平。」風凌絕居然搖了搖頭，「所以母後才不肯答應，並且力勸他不要沖動，你的太子之位才得以保全。如果不是你酒後失言，說了對父皇大不敬的話，他又怎會下定決心廢了你？」

「我……」風凌逸頓時有些啞口無言，片刻後卻又不服氣地咬了咬牙，「可我那句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發發牢騷罷了，他何至於對我下那樣的狠手？」

他當初酒醉後之後說的那句話是「父皇的龍體怎么就那么康泰呢？不會比我這個做兒子的還要長壽吧？」這句話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句牢騷，可是站在風元晟的立場上，可就嚴重多了！

這就說明風凌逸盼著他這個做爹的早死，他才能今早登基為帝。如此，他豈會不怒？

所以風凌絕不由微微嘆了口氣：「我只能說你們立場不同，當然各有各的理解。但我請問，如果你站在父皇的立場上，聽到你的兒子也說出這樣的話，你會認為那只不過是一句牢騷嗎？」風凌逸再度沉默，而且一直沉默了很久，才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也許你是對的，我們立場不同。可是當時看到父皇那么狠心，我當然又氣又恨，才會毫不猶豫地將他除掉，登基為帝！其實這幾年來，我

也沒有睡過幾個安穩覺，總是會夢到父皇向我索命，實在是不堪折磨，我想，這大概就是上天給我的報應！所以現在的結果對我而言，其實也是一種解脫。」風凌絕眼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憐憫，忍不住微微一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父皇要廢了你，你恨他、害他我沒話說。可是母後不但不曾想過替我奪走你的太子之位，反而力勸父皇不要沖動，她沒有對不

起你，你不該將她活活逼死，甚至還將她的屍身扔到亂墳崗喂了……」

「沒有。」風凌逸突然打斷了他，「真的沒有。」

風凌絕愣了一下：「沒有？什么沒有？」

風凌逸挑唇，算是笑了一下：「十七弟，其實剛才說的一切都是順便，我叫你過來的真正目的，是要告訴你，你母後的屍身並沒有被扔到亂墳崗。」

風凌絕又楞了一下，好一會兒之後才一聲大叫：「你說什么？沒有？」「沒有。」風凌逸依然搖頭，「當年我只是想讓鳳皇後交出父皇的詔書，並沒有想逼死她。如你所說，父皇雖然對不起我，她並沒有。所以我原本是想，只要她肯交出詔書，我就留她一命。當然為防萬一，我

會將她秘密關押起來，不讓她跟任何人見面，但我敢對天發誓，是真的打算留她一命的。」

不得不說，風凌逸的目光至少這一刻很清澈，足見他說的的確是真心話。何況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什么必要欺騙風凌絕？反正是死定了。

所以風凌絕連連點頭，壓抑不住心頭的急切：「是，我相信我相信！那我母後……」風凌逸點頭：「不用急，我這就要告訴你。當年你母後自斷心脈而死，我拿不到詔書自然生氣，所以一怒之下是想將她扔到亂墳崗的。不過冷靜下來之後，我又覺得死者為大，何必跟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過不

去？所以就悄悄命人把她埋到了荒郊野地，故意不讓她跟父皇合葬，更不讓她進皇陵，也算是出一口氣。」

風凌絕大喜，立刻追問：「在哪里？哪里的荒郊野地？」

風凌逸淡淡地笑了笑：「去找段天行，這事是他去辦的。」

「好！」風凌絕點頭，立刻轉身就走。可是走了幾步卻又回頭，眼中有著明顯的疑惑，「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

風凌逸又笑了笑：「為了走得更安心一點吧。這輩子我已經罪孽深重，能減輕一點是一點，來世也好投個好人家。但是，莫再生於帝王家！」

風凌絕唇角輕抿，突然感到心頭掠過一絲不忍：「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