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一睜眼,只見一個面目猙獰的角魔惡狠狠盯著自己。
他的手卡在不二的喉嚨上,見其醒來,嘿嘿笑道:「小子,你到底投不投降?若是敢說半個不字,老子現在就掐死你。「
嗓音略微沙啞,說得竟然是人族語。
不二只當他是魔女派來的說客,便瞪了一眼,卻不答話。
那角魔見他不搭理自己,當即聲色一厲,猛加一把力道,掐的不二喉嚨直緊,血脹顱頂。
一邊大把用力,一邊又問道:「你要是願意投降了,就眨巴眨巴眼睛。」
「要是不願意,就死犟著,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不二仍是不搭理他,那要命的手卡在喉嚨上,越箍越緊,半點空氣都吸不進來。
他耳朵里聽到的聲音越來越細小,視線亦是越來越模糊。
眼看再過一時半刻,便要昏過去了。
那角魔見他真地要死扛到底,這才倏一撤力,收手了:「小子,你當真不怕死么?」
不二頭暈眼花,渾身癱軟,半響才緩過勁兒來:「怕,我當然怕死。但我更怕生不如死。「
「倘若叫我去做人族的叛徒,角魔的走狗,昧著良心過活,每日苟且偷生,毒手相向我人族修士和黎明百姓,我寧可去死。「
那角魔聽了,喃喃道:「倒是個衷腸熱血之士。「
默不作聲半響,忽而正色道:「雲來雲往雲正氣。」
不二微微一愣,下意識接道:「隱山隱水隱善人。」
那角魔又道:「精氣自有身內起。」
不二接道:「煉道還需點滴磨。「
「身如浩海苦為舟。「
「練涯無際勤行徑。」
前面兩句,自是雲隱宗宗訓。
中間兩句,則是身練堂秉承。
後面兩句,卻是黃宗裳曾經提過的兩句話。
不二接罷了話頭,滿臉驚訝瞧著那角魔。
只見他面帶微笑瞧著自己,眼神之中可見欣慰之情。
便在心中琢磨:「前兩句倒也罷了。最後這句話,只有師傅教導弟子的時候,才偶爾提過,算是太師傅留下來的師訓。非是太師傅門下一脈,大抵是難以聽聞的。」
只是奇怪,這異界他族的角魔怎么會熟稔如此。
忍不住問道:「你是……」
那角魔笑道:「身為雲隱宗弟子,可聽說過『飛雲踏鶴』白雲璟么?」
不二立時大吃一驚:」難不成,您便是……「
那角魔點點頭,便是默認了。
不二瞪大眼睛瞧著她,心中難免生出不由自主的親近之感。
說起白雲璟此人,宏然大陸的修士少為人知。甚至,雲隱宗內知道她的人不多。
她亦是雲隱宗弟子,與黃宗裳共同拜在恩師無暉真人門下,算是黃宗裳的大師姐。
早年被宗盟選中,作為暗子內應,潛入角魔內部,為人族修士通風報信,傳遞消息,立下了數不清的汗馬功勞。
一件便是除魔二百七十年,陝南關口之戰。
角魔大軍北統領黑羊骨,帶著十多個黃角魔,上千個青角魔,千里突襲關口。
其意自指宏然宗盟在陝南分部,更要剿滅陝南各大宗派。
正是白雲璟,神不知鬼不覺將此軍情提前傳遞出來。
宏然宗盟聞風而動,提前准備,召集九大宗盟提前在關口往西的林道之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將角魔大軍包了餃子。
這一戰,角魔大軍損失過半,北統領黑羊骨身受重傷,差點折在關口。
往後推幾年,到了除魔二百七十五年,角魔大軍卷土重來,這一次東統領長夜,西統領夜鬼羽,北統領黑羊骨,南統領孤風北聯手作戰。
五大統領已至其四,率領百多個黃角魔,上萬青角魔,直奔宏然總部而去,勢在將宗盟連根拔起,將人族修士的斗志徹底打消。
危難之時,存亡之際。
又是白雲璟,冒著生命危險,將此消息和作戰計劃及時遞了出來。
宏然宗盟全盤悉情,便在在各路角魔行軍路上,圍點打援,聲東擊西,巧設埋伏,散拚游擊,將戰火散布在宗盟之外,方圓數千里的土地之上,終於將角魔大軍勢在必得的圖謀化解了。
此戰過後,人族修士士氣更旺,接連打了幾場勝仗。
而角魔大軍初顯頹勢,步步敗退,分散到大陸各地潛伏下來。
人族的修士和百姓,也借此得來一段消停平安的日子。
但在四大統領的盛怒之下,白雲璟也因此事徹底暴露了,從此杳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