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我們算戀人還是父女?(1 / 2)

「哇——」溫暖一聲大叫,慌忙伸出手去推他。可是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壯碩男人,根本不是她能夠推得動的。

她僵著身體,猛吞口水。還好,他的手沒有亂摸,只是像睡著了一樣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更動彈不得。

黑暗中,溫暖瞪著天花板,有些無奈地撅著嘴跟大叔生氣。可是壓著她的人睡得很沉,或者說醉得很死,他壓根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溫暖以為自己要被這么壓著過一夜的時候,大叔一個翻身就放開了她的半邊身體。她急忙手腳並用地挪動身體,爬起來的時候直喘氣。

用力瞪他一眼,她轉身就走。還沒走兩步,身後響起低低的笑聲,差點把她嚇了一跳。她停下來,轉過頭去,發現大叔已經坐了起來。

腦子里一道光閃過,溫暖瞬間明白了。敢情他壓根沒醉,從頭到尾都在逗她玩呢!「臭大叔,捉弄我很好玩是吧?」

樊灝景又低低地笑了起來。「是挺好玩的。」

溫暖氣得牙癢癢,呼呼地沖回去踹了他兩腳。「你這個壞蛋!」大半夜不睡覺捉弄人,我踹死你!我踹,我踹,我踹踹踹!

樊灝景連躲都沒躲,放松身體靠在沙發里,看著她仍是笑。有多久不曾這樣放松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心里就好像承擔了千斤的重量,連氣都喘不過來。

也不是沒想過放松,只是憶起往事一幕幕,便又沉重起來,怎么也無法將那些分量卸載。有多少的愛多少的愧疚多少的悔恨,就有多少的重量。或許窮此一生,他都必須背負著這些重量,這是他欠下的債,他犯下的罪!

溫暖氣呼呼地踹了一下又一下,踹夠了,氣呼呼地就要回房睡覺了。

「小丫頭,睡不著的話陪我坐一會。」樊灝景低沉的笑聲嘎然而止。他轉向窗外,黑暗遮蓋了他所有的表情,還有他眼中的傷。傷心的人總喜歡黑夜,因為它能把一切都掩蓋起來,禁止他人的窺探。

溫暖氣呼呼的雙腿停了下來,靜靜地站了一會,終於還是走回他身邊坐下來。「那先說好,你不能再裝醉捉弄我了哦。」

「好。」樊灝景收回視線,看著她。對於她的這點要求,答應得很爽快。本來嘛,同一種捉弄人的方法不能用兩次的。況且,他起玩心的時候其實極少極少。

溫暖撅撅嘴。「我去開燈。」黑乎乎的,總覺得是早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不要。就讓它這樣。」如果不是在黑暗里,有些話就不能說,或者說不出口。

「哦。」溫暖又坐回去。心想,也許大叔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表情吧。也對,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肯定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脆弱他的狼狽。

氣氛有些靜,誰都沒開口。大叔不知道是不是神游了,但溫暖自己是不知道說什么。大半夜的醒來,這腦子還不清醒呢。

「小丫頭,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的那些傳言是怎么回事。」他敢保證,每個聽過的人都對那段過去充滿了好奇。只是,基本上沒有人敢問他。而真相,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溫暖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提這個。她想問,卻又知道自己不該問,所以盡量不去想。大叔有過沉重的過去,現在時間已經讓那些傷口結痂了,她不該再揭開。「為什么要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與不說都在自己。你對我說,我便聽,你若不說,我就不問。」

樊灝景低低而笑,笑中有蒼涼。他大手一伸,揉了揉溫暖的長發。「小丫頭是個好孩子啊。」

「那還用你說啊。」溫暖吐吐舌頭,一副很得意的樣子,其實她有些緊張。

樊灝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黑暗中眨眨眼,笑了。年輕真好,可以這樣個性這樣的張揚。「如果我也像你這樣年輕,那就好了。」如若一切能回到那個時候,哪怕時間不長,他也無憾了。

溫暖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年輕,恐怕是年輕時候遇上的人。她笑了笑,裝作不知道的撞了他一下。「哎大叔,我發現你這人是個變色龍啊。之前你說你是大叔,也就是承認你老了;昨天你又說自己是一朵花,也就是說你認為自己很年輕;可現在呢,你又說自己老了。你這是干嘛呢?逗我玩是吧?」

「對啊,我叫逗你玩。」樊灝景爽朗地低笑,再次忍不住揉她的腦袋。

溫暖伸手去扒拉他的「咸豬手」,不滿地抗議。「大叔,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摸人家腦袋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摸小貓小狗呢!」

樊灝景的笑都停不下來,心情也一點一點的好了起來。這小丫頭,可不就是一只可愛的小動物么?現在這樣子,還是炸了毛的。不過,他聰明的沒有說出來。「沒有。你比我小了十幾年,要是我有孩子,現在也比你小不了幾歲。所以,爸爸摸女兒不就是這樣的動作嗎?」

「咳咳咳……」溫暖悶頭一痛猛咳,到後來眼淚都掉下來了。

樊灝景好笑地看著他,再次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他剛才說的是心里話,如果他也想時下的年輕人那樣早早的就制造一個孩子,恐怕孩子也跟她一樣大了。面對這個可愛的丫頭,他難得的有種父親的心理。

溫暖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撫著胸口直喘氣。「大叔,你下次說這么猛的話前先給點心理准備,要不我會被你嚇死的。」

「好。」樊灝景笑著應了,他有些時候還是從善如流的。「小丫頭,問你個問題吧?」

溫暖抿著唇點點頭。「好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果你的愛人出身名門,但是他家里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最後他沒頂住壓力跟你分了,娶了別的女人,你會怎么辦?」

溫暖想了一會,聳聳肩頭。「能怎么辦?找個地方療傷,然後繼續過日子咯,難道還自殺不成啊?」她用情深,卻也惜命。作為一個醫生她太明白:如果生命沒了,一切就沒了。

樊灝景沉默了一會。「你不恨他,不想報復他嗎?」

「恨是肯定的,不過也只是當時而已,過了那一陣就不恨了。恨一個人多累啊,如果一直恨著,這一頁就永遠也翻不過去了。至於報復,我覺得那完全沒必要。愛與不愛都是自由,愛多久也是自由,那么又何必弄得好像仇人一樣呢?瀟灑地自己說拜拜,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好了。」就像她跟沈君則一樣,那一頁總是要翻過去的。就算夜里夢醒心臟還會疼,那也得咬著牙翻頁。

這一次,樊灝景許久許久都沒有吭聲。他看著虛無的一點,在心里問:你呢?你是否恨我怨我?

溫暖也不問。她不傻,很明白這恐怕就是大叔的故事,只不過是其中一小段而已。原來,竟是這么俗套的豪門公子與寒門灰姑娘的故事。只是,那個女孩後來去哪里了呢?只是分開了的話,以大叔的性格,肯定醒悟的那一刻就已經追回來了。除非,那個人已經……

後來,樊灝景回過神來,兩個人又拉拉扯扯說了一些廢話,溫暖就困得受不了,回去睡了。

溫暖剛剛進房關門,另一個黑影又出現在了客廳里。

宋承允坐到樊灝景的身邊,在黑暗里扭頭看他。「我就說,這丫頭不錯吧。你看,你都多少年沒笑過了,她能讓你笑,這就夠了。咱們都一把年紀了,就別學年輕人愛來愛去的,有個貼心知冷知熱的人陪著就不錯了。我敢保證,小丫頭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我們是老了,可她還是小丫頭。我們拿一顆古井一樣的心去換人家一顆青春熱血的心,你認為公平嗎?愛情離我們太遙遠了,離小丫頭可近得很。所以就別禍害無辜的小女孩了。我跟小丫頭在一起,那是戀人還是父女?恐怕更像父女吧?」

宋承允翻白眼。「話不是這么說。愛情分很多種,你給不了她**滾燙轟轟烈烈那種,就給她細水長流溫柔寵愛咯。這樣她一樣能快樂,不也行嗎?何苦那么死腦筋,在這扣文字呢!」

樊灝景知道他說得對,可惜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況且,小丫頭值得最好的,又何苦剝奪她得到更好的權利?

「樊,人總是要往前看的。過去的不管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那一頁總得翻過去,你不要太死腦筋。你就是再怎么折磨自己,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不在了的人也不可能再回來。與其這樣一生自我折磨,為什么不能放開心胸去接納新的人呢?就算你有罪,就算你要贖罪,那也等你兩腿一蹬到地府去見到人再慢慢償還也不遲。」

宋承允知道,他一直都在自責內疚。他始終想著,當年他要是能再勇敢一些,那個人就還好好地活著。可是,一切都是如果,根本不可能再回去。這死腦筋的家伙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過自己,真是讓人氣得要死!

樊灝景沒回應,這樣的話他已經聽了太多太多。道理總是明白的,只是午夜夢醒或者長夜無眠時,記憶里的人事就會出來一遍一遍地凌遲他的心臟,他想忘也忘不了,想放下終究是徒勞。如果不是還有太多事情要做,這條殘命也早就放棄了。

宋承允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可每次又忍不住說,說完了又後悔,下一次卻還是忍不住又多嘴了。「算了,你自己慢慢想吧,老子睡覺去!」

樊灝景依舊沒有出聲,自己一個人又坐了一會,就回房去了。高大的身影在黑暗里,顯得那么的不羈而孤傲,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王者。只是高處不勝寒,站在巔峰身邊卻無人相伴,再多的榮耀也填補不了心內的空缺。

短暫一生,求的不過是有人陪著看盡萬千榮華。

……

在景園的人,一夜好夢。在清晨的鳥語花香里,悠然醒來,愜意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