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妹齊心(1 / 2)

錦綉書 蔣牧童 3971 字 2023-03-03

因為沈如誨過了府試,所以不僅京城的濟寧侯府派人送了禮物過來,就連老太太都覺得該大肆慶祝一下。偏偏沈令承卻不一樣的想法,他自己就是進士出身,要說起來,沈如誨比起他來,顯然還是比不上的。

所以他也不想太過慶祝,以免讓兒子生出什么驕傲的心思來。

沈長樂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當即笑地險些噴出茶水來。要是說驕傲,這話對著她二哥哥說還差不多,對她大哥哥壓根就用不上吧。別說沈長樂是知道前世之事的人,就算是不知道的人,都知道沈家大公子,那叫一個穩重,心思深地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

別看二哥哥只比大哥哥小兩歲,可是兄弟兩人看著兩輩的人。沈如諳在這個大哥面前,那就跟老鼠瞧見了貓一般,連爪子落地的聲音都變小了。

這會老太太的屋子里面,林氏和趙氏兩人都在。這回從京城回來,林氏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她給二房送的禮物,趙氏瞧見了都咋舌不已,連忙將林氏送來的禮物拿給了三爺看。

旁的不說,單是給趙氏的一套頭面,她瞧著只怕得值五六百兩銀子。因為三房的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再加上三爺沒有差事,所以趙氏過日子還算節儉。好幾次,都是老太太見她打扮太過朴素,便私底下賞賜了她一些首飾。

雖然是老太太自個的貼己,畢竟林氏自覺自己是當家太太,又是國公夫人。怎得老太太不看重她這個長房長媳,倒是偏疼趙氏那個小兒媳婦。

至於趙氏因著三房至今都沒個一男半女,總覺得在林氏跟前抬不起頭來,林氏可是比她還晚進門呢,如今姐兒都會說話了,可她肚子到現在還沒個消息呢。現在趙氏也算是放棄了,一門心思地指望著妾室。可是就這滿院子的侍妾,環肥燕瘦,什么樣子的都有,可就是沒一個人能有好消息的。

趙氏已經偷偷吩咐牙婆,幫她找些家里兄弟姐妹多的,瞧瞧有沒有什么平頭正臉的姑娘,就抬一個進府里。

所以林氏說話的時候,她的心思就不在這里。昨個牙婆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找到一戶姓劉的人家,光是兒子就生了六個,姑娘有三個,如今大姑娘正是到了年紀的時候,就問趙氏這個還中意?

「三弟妹想什么好事呢,叫了好幾聲都不答應的,」林氏笑意吟吟地看著她問道。

趙氏這才回過神,忙是說道:「竟是不小心走了神,還請大嫂別怪罪。」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趙氏滿眼的歉疚,眼底還帶著青灰色,瞧著精神頭也不是很好。她嘆了一口氣,說道:「萬事莫要放在壓在心上,這有些事情,你越是著急啊,只怕就越不來。你若是放寬了心,說不定隔天就來了。」

三房沒孩子的事情,老太太自然也著急。可是再著急,總不能怪罪到媳婦身上吧。這幾年來,趙氏怎么做的,老太太是全都看在眼中的。她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老太太,知道孩子的事情,不是一個人的錯。況且趙氏弄了一堆侍妾在院子里頭,恨不得每天給沈令暉排班,當真是做到了不妒。

可孩子是老天爺賞賜的緣分,有些緣分,只有時機到了,才會來的。要不然,再強求還是不管用。

「都是兒媳婦沒用,還要娘來安慰,」趙氏愧疚地說道。

「好了,」老太太擺擺手。

隨後林氏便將自己打算說了一遍,老太太既然想慶祝一番,沈令承自然不敢駁了她老人家的意思。就連林氏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這會都不敢多說別的,還不是乖乖地按著老太太的意思來。

「六月三十,是樂姐兒的生日,要不就趁著這一日請客吧,一來是給她做個壽,二也是給誨哥兒道喜,也算是雙喜臨門,」老輩兒都喜歡雙數,就連這喜事也非得湊了一雙,這才覺得喜慶呢。

林氏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沈如誨過了府試,好歹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這么個小丫頭還要過壽啊。連她都生辰,都只是在家里頭擺了兩桌席面而已。

其實林氏倒不是非要沈長樂爭,可有時候老太太這心偏地,真的就是歪了。要是沈長樂和沈錦兩人喜歡個什么東西,就算沈長樂讓給了沈錦,老太太回頭就能找個更好的賞給沈長樂,還美其名曰,這是為了獎勵長樂,是因為她愛護妹妹。

有一回,林氏還就發了狠,將沈錦搶來的東西又讓她送了回去。可是送回去之後,也沒見老太太有什么表示。

趙氏倒是真的詫異,這哪家都沒給孩子這般大過生辰的,可是老太太這樣說,她做兒媳婦的豈敢反駁,況且這是大房的事情,她也沒必要開口。所以對面的林氏瞧了她半晌,都不見她說話。

還是她自己咬咬牙說道:「老太太,樂姐兒年紀還小,便是生辰,也不該這般……」

她到底不敢老太太跟前托大,所以話只是說了一半。

卻不知外面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林氏和趙氏剛轉了頭,就瞧見穿著紅色綉纏枝並蒂蓮的沈長樂,走了進來。她似乎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林氏和趙氏兩人都在。

所以她給兩人行了禮,老太太便招呼她到自己旁邊坐著。她讓身後的丫鬟過來,只見春柳手里捧著一株荷花,只是荷花還沒盛開,還只是含苞待放的。

她笑著說道:「沒想到,咱們府里池塘的荷花,這會就開花了呢。孫女便借花獻佛,讓祖母也瞧瞧呢。」

老太太一聽她這甜甜的小嘴哦,立即就笑地合不攏嘴,特別是她這一句借花獻佛,當真是說到老太太的心坎里面。所以她伸手點了點她的小腦袋,就笑著說:「你這小丫頭,嘴巴就跟抹了蜂蜜一樣,就會說好話逗我開心。」

「誰說的,」沈長樂不依地拽了下身子。

此時趙氏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若是沈長樂是個沒那般聰慧的,說不定大房還有些安生日子過。可她瞧著她這個侄女,能說會道,哄起家里的這位老祖宗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她偷偷看了林氏一眼,果不其然林氏心中簡直是將她當成讓眼中釘肉中刺。若是以前,林氏也只是稍微有些嫉妒,可如今隨著幾位姑娘越長越大,只怕日後的還真的沒那么消停了。畢竟她這位大嫂實在沒有什么容人的雅量。

好在沒一會,老太太就讓她們兩人先回去了。

此時正好丫鬟端了些補品上來,這是老太太的習慣,在這個點吃些燕窩,她便讓丫鬟也給沈長樂盛一些。她一聽就是頭皮一麻,她素來不喜歡這些東西,所以立即說道:「多謝祖母,只是這些可都是為祖母准備的,我哪里敢吃嘛。」

老太太搖了搖頭,見她一臉真誠的模樣,忍不住拆穿她:「我瞧你是不喜歡這些吧。」

沈長樂沒有反駁,她確實不愛這些補品,就連尋常閨閣姑娘時常吃的燕窩,她都極少吃。老太太瞧著她不說話,立即說道:「我可是聽說,往常賞賜你的那些補品,你都堆在庫房里頭,可是真的?」

「祖母,」她拖著長調,喊了一句,顯然是被老太太說地不好意思了。

好在沒一會,她就把話題扯到了過幾日要請戲班子上。這個戲班子在京城都十分有名,聽說是林氏做主請的,能將這么個戲班子請過來唱堂會,也算是一種本事吧。沈長樂沒想到林氏會這么大手筆,可一想是為了大哥哥,她倒也沒說別的。

等她要回去的時候,老太太便讓丫鬟紫萍拿了一個錦盒出來,盒子十分大,瞧著里面便放了精貴的東西。紫萍拿了過來之後,春柳就上前接了過去。老太太生怕她又故態復萌,便叮囑道:「這可是好東西,要時常吃著,可不許再放在庫房里頭。」

沈長樂一聽,險些要哭了。老太太這話一說,她就知道,里面肯定就又是滋補的東西。

她恨不能撫額長嘆,明明她身體輩兒棒,平日里連個頭疼傷風都不多見。可偏偏老太太好像生怕她受了委屈一般,補品那是不要錢地賞賜給她,弄得沈長樂的庫房里頭,時常有葯材要過了葯效。

她索性不時拿出些東西,或是讓廚房煲湯,或是做些葯膳。所以不管是沈令承還是大哥哥和二哥哥,都吃過她的葯膳。

誰知剛過了沒兩天,綠蕪就炸開了。她原本是去庫房找個料子的,是去年夏天濟寧侯府送來的,當時姑娘說留著到今年做件中衣。那料子光滑又柔軟,穿在身上肯定舒服。

可誰知綠蕪一去找,這才發現,這布料竟是被人剪了一巴掌寬。因為料子上沒有花紋,所以不仔細看的話,肯定是瞧不出來的。可跟著綠蕪一起去的巧書,女紅極好,一眼就瞧出來了。

當時綠蕪就沒忍不住,跟徐嬤嬤爭了起來。

誰知她再牙尖嘴利,還是比不上徐嬤嬤的不要臉面。她竟是一口咬定,料子就是完成的,自打入了庫房之後,她就沒瞧過。誰知說到最後,她竟是還狡辯說,自己拿到庫房鑰匙之後,就再也沒動過這邊的料子。要是真有人動了,那只怕也是之前的人。

之前是順姑姑掌管庫房鑰匙的,綠蕪聽罷,氣得渾身直顫。

她過來跟沈長樂告狀的時候,眼眶都還是紅地呢,「奴婢長這么大,就沒瞧見這么厚臉皮的人。當真是把全天下的人都當作傻子呢,竟然紅口白牙的誣陷順姑姑。要不是巧書攔著,奴婢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巴。」

一旁的巧書聽她的話,露出苦笑。

沈長樂坐在榻上,正在看書,如今她已經習了三字文,之前雖然沒有正式請先生,但沈令承生怕女兒也被耽誤了,便經常親自教導她。再加上沈長樂表現出的聰慧,當真是讓他歡喜不已,對她的功課,簡直比對兩個兒子的還要上心呢。

前世她因著深居簡出,雖不曾有什么才女的名聲,但是賦詩寫字,卻是沈家姑娘最為出眾的。

此時她手中的書,還是她從沈令承的書房里頭拿來的呢。如果說這一世,她最大的收獲,大概就是和家人的關系,更加融洽和親密。每次爹爹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墨字的時候,她都感謝老天爺,讓她多了這樣的機會。

因此每次看書的時候,她都特別的心平氣和。難怪古語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呢。對他來說,書中自有心如水。

春柳知道姑娘看書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打擾的。方才她一時沒攔住綠蕪,就讓她在姑娘跟前說了這么多。可是說到底,徐嬤嬤是前頭太太留下來的人,若是做的不是太過分,姑娘還是要給她留些臉面的。

這會沈長樂沒有開口,春柳便立即拽著綠蕪的衣袖,示意她先出去。可偏偏綠蕪這會還梗著脖子,等著沈長樂吩咐,就好像沈長樂只要一開口,她就能生撕了徐嬤嬤。

可沈長樂只看著手中的書,春柳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可她的腳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怎么都拉不動。一旁的巧書,一向都是悶頭做事的事情,何曾這般告過狀,所以這會嚇得都快哭了。

她們四個大丫鬟是時常伺候著姑娘的,所以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雖然她經常在老太太和沈令承跟前撒嬌,說起話,還一股孩子氣。可她們四個卻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是有大主意的。

「春柳,你別拉她,讓她站在這里靜靜,」沈長樂終於開了口,只是她的眼睛依舊盯著書,連個余光都沒給綠蕪一點。

羅漢床對面的窗子正開著,一陣涼風襲來,將綠蕪滿腹的怒火,一下沖散了一半。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沈長樂,可是心底又覺得自己是站在道理這邊的,又不由挺直了腰板。

外面的風越刮越厲害,連陽光都沒先前的烈了,天空也暗了一小半。屋子里的簾幔被吹地來回搖動,春柳立即過去,將幔子收攏在兩邊的牆角。對面的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穩穩地站在那里,不動分毫。

等過了好久,屋子里頭除了風聲,再沒別的聲音後,沈長樂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細細地打量著綠蕪,問道:「這會火氣可散了?」

綠蕪還以為姑娘在責怪自己,立即屈膝請罪道:「奴婢僭越了,不該在姑娘跟前說這些胡話。」

雖然嘴里這么說著,可她心底到底還是覺得委屈了。畢竟徐嬤嬤確實貪墨了庫房里的東西,可姑娘卻遲遲不處置她,綠蕪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

「你嘴上雖然說著不該,可心底里肯定還是有怨氣,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立即處置徐嬤嬤,所以才造成今日的局面?」沈長樂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揚起一抹笑意。

綠蕪連忙搖頭,說道:「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