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書房里,三個年級差不多孩子乖乖地坐課桌後面,神色認真地練著字,字跡雖然尚顯稚嫩,卻已經初步有了獨屬於他們自己風骨。
站窗外,望向里面,鳳鸞視線掠過十一十二,落那個面容稚嫩神色嚴肅,身形瘦弱孩子身上,不一會兒便轉身離開。
屋里人依舊全神貫注地練字,絲毫沒有發現有人來過。
「殿下,不進去嗎?」殿下不是說要來看看十一阿哥十二阿哥跟克善世子啟蒙得如何了嗎?怎么到了卻不進去了呢?
「他們練習,待會兒再來吧,免得打擾了。」鳳鸞淡淡道。
許久,鳳鸞忽然開口:「暮雪,暮雨,你們說,同樣是端親王血脈,為什么就相差那么遠呢?」
想起那個面容稚嫩孩子跪自己面前,用著稚嫩聲音為犯下大錯年長姐姐請罪,鳳鸞無聲地嘆了口氣。
血脈這種東西有時候真是叫人又愛又恨。有著可以令人珍惜家人是很好,可若是血脈至親太過於荒唐,明明是對方犯下了錯事,明明與自己無關,卻因為那一絲無法改變血脈而受到了牽連,縱然再不情願也不能不管,當真是叫人無可奈何。
克善大不幸約莫就是有了月格格這么一個不著調姐姐,若是當時她死了亂軍中,或者跟著端親王他們一起自,也許會好一些。
若是她兄弟姐妹是這副德行,她真是沒眼看了……
勢必要打發得遠遠,永遠也見不著,眼不見為凈。
那個月格格……
也許不能留了……
留著,怕也是個禍害……
跟鳳鸞身後暮雪暮雨聞言對視一眼,她們都知道將軍府里剛出了什么荒唐事,自然知道為何主子會有此一問。
暮雨道:「奴婢曾聽說端親王有幾個嫡子,一個嫡女,而克善世子是側福晉所出,從小不受寵愛,大概是這樣,所以克善世子才顯得早熟懂事吧。」而月作為唯一嫡女則是被端親王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知道愛情了。
「這樣也好。」克善若真是月格格那種性格,才讓人頭疼。
不過……
鳳鸞若有若無地笑了笑。
若克善真跟月性格相似,皇阿瑪大概會很高興吧……
畢竟,克善還活著,他就可以繼承端親王府爵位……
所幸,如今克善年紀尚幼,身後也沒有什么勢力,日後便是繼承了爵位,除非他當個忠臣得到皇帝信任,否則也只是個空有名號閑散宗室罷了。何況,他能不能順利繼承爵位還不一定呢。
等等……
月格格?
鳳鸞忽然腳下一頓,神色有些發愣。
「殿下?」鳳鸞毫無預兆地忽然停下,讓跟後面暮雨暮雪也是驀地就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看著鳳鸞,眼里滿是不解。
這又是怎么了?
「我去一趟養心殿,你們不用跟了。」鳳鸞吩咐完,直接轉道向養心殿所方向走去。
「……是,奴婢遵命。」
一路走,鳳鸞眼里是掩不住懊惱。
她就說好像忘記了什么樣子,結果剛才她才想起來,這一次事情,皇阿瑪懲戒了那個努達海,懲戒了他兩個孩子,雁姬跟克善都進宮請罪了,但是作為罪魁禍首月可是一點都沒提到啊!
因為月實是令她感到很不喜,所以下意識地就完全把她給忽略掉了!
養心殿。
高居皇座帝王正勤勉地批著奏折,高無庸輕輕地走了進去,低聲道:「啟稟皇上,和鸞公主求見。」
「鸞兒?」皇帝放下手中朱筆,挑眉道,「讓她進來吧。」
「是。」
不多時,鳳鸞便走了進來,福身行禮:「鳳鸞給皇阿瑪請安。」
「起來吧,鸞兒。」皇帝朗笑,「你啦養心殿找皇阿瑪,可是有什么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家鸞兒一向規矩,要不是真有什么事,是絕對不會輕易來到養心殿。
「皇阿瑪,鳳鸞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皇阿瑪,先前是您皇恩浩盪,順從月格格願望讓他他拉將軍可以撫養一位格格,可是如今他他拉·努達海已經被您撤了所有職務,那么,月格格再住他他拉府上,於理不合吧。」
皇帝一愣,很顯然他之前也完全忘記了這個問題。
如果說之前他他拉·努達海將軍府奉養一位格格可以說是皇恩浩盪,那么如今,已經成為一個普通旗人他他拉·努達海,顯然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你說得對,倒是朕一時疏忽了。」皇帝笑了笑,轉瞬間又皺起了眉,「可是這月格格,又該怎么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