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屠殺(1 / 2)

嫵媚則天 深水城 1739 字 8个月前

夜已沉,一燈如豆,昏暗的光線朦朧地照出了牆角的梨花木架床,紅燭濁淚,裹著夜的霾陰與冰冷。wwwwcom

「媚娘,為何這般安靜?不似你的性子啊。」母親坐在塌上,扯開發帶,青絲如瀑般傾瀉下來,「你今日出府,有何見聞?」

「我……」我心中無數疑惑,到了嘴邊,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我只緩緩走到母親身旁,取過她手中烏木發梳,動作輕柔的梳著她的縷縷長發,任由那絲緞般的觸感在手中滑過。

「怎么了?」母親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常,她拉下我的手,細細地打量著我的臉,「發生什么事了?」

我甩掉鞋子,爬上榻去,硬是將原本伏在母親膝上假寐的雲兒趕下榻。

雲兒落地後輕輕打了個噴嚏,它凶狠地盯著我,沖我喵喵直叫。

我理也不理它,只伏下身子,摟住母親的腰,將頭枕在她的膝上,而後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母親無奈嘆息,輕撫著我的長發:「傻丫頭,你又鬧什么?」

我搖搖頭,在母親懷中輕輕蹭著。她的白色絲袍刮刷著我的臉頰,我卻只覺得酥軟,一點不覺得疼痛。因為這絲緞是父親找來最好的裁縫為母親縫制的,無論質料還上做工,都是上乘。撫摸起來,順滑無比,穿在身上更是通體舒暢。

父親極寵母親,吃、穿、用,樣樣都是最好的。

至於珠寶金銀,那更是不計其數。翡翠、黃金、瑪瑙……各式各樣的首飾華服,在母親屋中早已堆積如山。

然,母親卻總是一身素凈,除了左耳上的血石,我從未看見她戴過任何的飾品。

父親曾問過母親,她只笑笑解釋:「小時候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命薄,不能戴,戴了會折福。」

父親似懂非懂,卻真的從此以後不再為母親買這些俗物。

父親是愛母親,但卻不懂她。因為只有一具腐朽之軀,才非得要這些珠寶來掩飾自己的空洞與暮氣。而母親絕世風華,是不必用這些多余的東西裝飾的。

她的衣裙也只有黑白兩色,高貴、飄逸、神秘,高高在上,那是遙不可及的完美。

而我喜穿粉、紫、紅,黑白的厚蘊屬於母親,那是我降伏不了的。

我正胡思亂想著,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尖叫聲、腳步聲不絕於耳,隱隱有火光閃動。

「發生什么事了?!」我一愣,急忙起身向屋外跑去。

眼前是一片火海,整座宅院都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這是……」我大吃一驚,再往外跑去。只見騰騰的火焰映紅了半邊天,連院中的那些花草也被燒得霹啪亂響。火勢足有三四丈之高,我只覺得熾熱灼人,似乎再往前一步就會被火舌舔到,燒焦了頭發。

暗夜如錦帛般被生生地撕裂。

嘈雜滿府,群涌的侍衛,尖叫逃竄的侍女,一群散發穿黑短衫的大漢,手拿彎刀,呲牙咧嘴地對著府中的人一陣亂砍。府中是有不少侍衛,卻完全不是對手。因為那群人發了瘋似的,像找到食物的禿鷹,口中呼嘯尖叫,生生地扒開血肉,異常凶殘。

瘋狂的屠殺,疼痛的叫喊,無助的呻呤,刀光劍影,鮮血四濺。殘破的軀體,冰涼的氣息,絕望的眼神……一切殘忍得不像是真的。

流寇!他們一定就是那日母親說的那些流寇!父親今夜調遣兵馬去附近的州郡查探,准備一舉殲滅他們。而他們居然在這樣的時刻,冒險前來攻擊都督府!是什么如此吸引他們?!拼了性命也要來掠劫都督府?

我怔怔地站著,耳邊聽見的全是兵器碰撞聲和割骨的嘎吱聲,還有府中侍衛倒下那一聲聲極其痛苦的慘叫。

當中有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最是凶狠,他被一圈侍衛圍住,卻沒有絲毫的退閃,便是主動迎了上起,一陣狂斬怒殺!紅光閃爍,銀色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割裂面前分不出是何人的血肉,斷肢殘臂散落四周。他的臉上反復地濺上腥紅的熱血,已分辨不出五官來。

我想,在這個時候,即使是神鬼站在他面前,也一定會被他毫不猶豫地一刀斬殺!

他轉頭瞥見呆若木雞的我,開懷一笑,揮刀將最後一個侍衛砍翻,而後縱身一躍,落在我面前:「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你!」他正是那天與我搶畫的那個男人!即使他的五官已模糊不清,我仍認得那雙燦爛如火焰般的眼睛!

「丫頭,看見我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得意至極地大笑,「我就是來帶你走的!」他左手一伸,便將我扛在他的肩上,回頭就走。

「放開我家小主人!」福伯從內院沖出來,舉著一根燒火棍劈頭朝他砸來!

他的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手腕一翻,快如閃電,且沒有一絲猶豫!

「不要!」我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

福伯的脖頸上冒出鮮血,而後便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手里還緊緊地抓著那只燒火棍!

「福伯!」我拳打腳踢,卻撼動不了他半分,他仍是大步向院外走去,「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我不叫瘋子,我的名字叫怒戰。」他哈哈大笑。

我刷地拔出腰間的匕首,迅疾地朝他的頸部刺去!

他頭也不回,右手一抬,我的匕首碰到他的彎刀,發出「叮」的一聲悶響。不止手腕被震得麻痛不已,我整個身子都被順勢彈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