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兩人辨認了一下方向,繞回到宮城去,發現袁達居然還不曾入城,不由得有些奇怪,便去尋了在宮城中忙活的兩個文士,一個名蕭望之,一個名姜何,皆是不世出的宰輔之才。

這兩人並非腐儒,看到沈張二人過來,也是禮敬,不以儒門身份自傲,一起拱手問好,蕭望之就雲陛下十分掛念,不知兩位仙師往何處去雲雲。

沈中玉對他們兩個倒有幾分贊賞,笑道:「我們在城中逛了逛,陛下不曾到入宮?」

姜何一面尊崇感念地說道:」陛下仁德,准前朝宮眷收拾一下再離開,因此宮殿尚未騰空,陛下暫還駐扎在城外大營。」

沈中玉點了點頭,道:「想得周全。」

姜何聽到這個,微微一笑,道:「兩位道長來,是想來看看這前朝宮殿的嗎?」

「並非如此,貧道本來是想尋陛下討個人情。」

「哦?」蕭望之道,「陛下向來尊敬兩位,兩位道長定然心想事成。」說罷,又安排兩隊軍士護衛引領他們去見袁達。

去到袁達大帳,看到大帳內已經設了屏風,香爐,御案等物,還有兩個宮裝女子在給袁達打扇,瓶插映山紫,爐燃沉水香。

沈張二人對視一眼,不得不說一句高明,不知道是哪個謀士想出來的法子,就拱手行禮道:「貧道見過陛下。陛下長生無極,長樂未央。」

在屏風後正襟危坐的袁達趕緊起來,伸手虛扶道:「兩位師父何必這般多禮,折煞某了。」又趕緊命賜座。

兩人告坐,沈中玉怕他又要寒暄一陣,立刻道出來意:「貧道此來,是想要跟陛下討個人情。」

「師父請說。」

「貧道想去中福山尋一樣事物,還請陛下行個方便。」

「哦,不知是什么?朕可命人搜山。」

「用不著,用不著,貧道只求陛下封山十日,十日之後我等自去。」

袁達想了想,中福山上不過是行宮罷了,倒也不曾有什么機密之地,便道:」可也。「

「那貧道就謝過陛下隆恩了。」

袁達也是守信之人,兩日後就親自帶兵把他們送到中福山腳下。進山前,沈張二人向他作了一揖,張致和想了想,最後還是道:「順天應命,保境安民,人皇之道可期,勉之。」

袁達聽到這樣帶著幾分說教的話,本來有些不喜,但看著他們毫不留戀地就轉身上山的身影,顯得灑脫而高貴,仿佛天生脊梁從不向人屈曲一般,所有不喜也漸漸平息了,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一分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未曾看清過這兩個道人。

他們倏忽而來,教自己文韜武略;然後又倏忽而去,除了要往中福山一行,一無所求,真是怪哉。

胡思亂想到最後,看到二人如履平地地穿過叢林,他忽然間覺得仿佛以後都不會再見到這兩個道人了,想起年少時托庇道觀的日子,不由得生出了十分不舍,驅馬上前,就喊了兩聲:「張師父,沈師父!」

聽到這聲,沈中玉依舊不理,繼續走,張致和回頭看了他一眼,稍一頷首便也轉身跟著沈中玉毫不留戀地走入山林之中。

轉眼間,兩人就消失在莽莽山林里,袁達再是不舍,也收拾心情,擺駕回去。這次,前朝舊宮已經收拾出來了,正好迎來新住戶。

袁達本是混混出身,雖被兩個道士教了幾年,也不曾學會清心寡欲,第一時間就要命內侍帶路,要去後宮逛一逛。內侍帶著袁達進後宮,卻不先去東西六宮,也不曾去掖庭,而是先去了後宮中的一處道觀。

他少時就生活在道觀,對於道觀可謂熟悉至極,遙遙看到梨花掩映下的琉瓦白牆,再一打量其形制就猜到是道觀,卻就瞪了那個內侍一眼,旁邊跟隨多年的內侍頭子立刻就喝令內侍跪下。袁達就質問她為何把他帶來了道觀,是不是另有圖謀。

內侍忙叩首道:「奴婢正是為陛下尋美人了。」

「難道這道觀里有美人?」

「誒呀,若說六宮之中庸脂俗粉多了,但要說真美人唯有於洞仙觀里潛修的玉真居士。」

「玉真居士?」袁達聽到這個,心里一動,剛要再問兩句,忽然就聽到遠遠傳來縹緲的歌聲,他一聽就問不下去了,凝神側耳聽著,看了跟著的人一眼,讓他們到遠一點去呼吸,免得擾了自己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