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城(1 / 2)

一時間,雨散雲流。賀樓燕紅懶懶地靠在床上系衣帶,和尚在床邊念了兩回經,道:「施主功力越發深厚了。只是這功法還是不要繼續練的好。」

「我不練這功法,用什么去繼任城主之位,繼續壓制向月華他們?!「賀樓燕紅說到這里,忽然無名火起,恨道:」庭秀賊禿驢,難道你也看不起我?一個犯了色戒的和尚有這資格嗎?「說到後來,竟因風感寒瑟縮了一下。

這風起自無名之地,無形無質,無聲無色,倏忽而來,縹緲而去,砭人肌骨,吹枯裂土,乃是不知何處而來的一縷陰風。

賀樓燕紅體內陰氣頗重,被這陰風一刮,瑟縮著掙扎起來,但本來紅潤的臉上很快就褪成灰白之色,潔白肌膚上竟出現了點點霜花。

庭秀見此,立刻就想挽起袖子,將手腕伸到賀樓燕紅嘴邊,賀樓燕紅一手抓住,一口咬下去,咬得他手上出了血,富含陽氣的精血入口,她漸漸平穩下來。

冰消雪融,她平躺在床上,看著花紋精致的帳頂,忽然間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庭秀默默地收回手,看著這個大小姐莫名其妙就哭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遞了塊手絹給她拭淚。

賀樓燕紅接過手絹,想要說話,卻發現哽咽難言,咬了咬嘴唇,清清喉嚨才說道:「別看我,丑死了。」

「好,我不看了。」庭秀說著,轉過身坐著,不再看她。

賀樓燕紅一眨眼就只看到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道:」我知道那功法不好,但我已沒有退路。「

庭秀聽了,心里道,你若只要當朔方城的大小姐,退路多得很,有父親,有兄弟,有家族;若要當朔方城主卻是難了,手段不行,修為不行,心性不行,唉,人心苦不足,得隴而望蜀。

二人本就不是慣說心事的人,一時間一個玉體橫陳、目光凝凝,另一個合十打坐,竟是無言。

卻說積雪觀中,張致和除了打坐修煉,搬運靈氣,有空就將整個小觀逛了一次。除了前院的菊山,後院還有一處青草池塘,池塘里約有數十條游魚,他有空便去喂了兩回,又修了一下後院亂長的野花,心思越發澄澈起來。

沈中玉出關的時候就見到張致和將道袍掖到腰間,拿著魚食逗著水中的魚。沈中玉過去,也蹲在他身邊,說道:「這也好玩?我看你是悶壞了。」

「張致和將手中的魚食通灑了進去,讓魚吃了個飽,道:」也不是悶,就是無聊些。「

「你在山上可怎么打發日子的?」

「聽課,修煉,打坐,還有閉關。」張致和道,等你不好閉關。

沈中玉拎著他後腰的衣服,把他拎起來道:「走,我們去看看這朔方城。」

朔方城乃是一等一的富麗繁華之地,積雪觀所居之處,四周都是大宗門駐地,因而幽靜了些。但是馬車一轉出去,就聽到人聲鼎沸,車行馬嘶,一眼過去,車如流水馬如龍。車夫是走熟了路的人,趕著車就往市集里走。

到了市集里,更是聯袂如雲,揮汗如雨,街旁的店鋪旗幡招展、爭誇貨物,還有聘了人在店外度曲唱賣,熙攘熱鬧不下凡間大城。

二人下了車,在路上慢慢地走,唯恐人多擠散了,沈中玉緊抓著張致和的手道:「別放手。」

張致和應了,也反手握住他的手臂,道:」不到朔方,不得看到這樣風光。「

「嗯,我先前來這的時候已經打聽了城里最好的酒在柳月樓,合該早些過去了,到了晚上怕擠不進去。「沈中玉想到一點,不由一笑。

張致和就道:「這酒樓的名字怎么這么怪?」

「誰說是酒樓了?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這,這是青樓!」

「噓,別嚷!你長這么大,還沒有見識過,那算什么。」

「這朔方大城怎么連這都有?!」

「你在金墉城不曾見過?那好,今天見見。」

白天的柳月樓其實還是很正經的,入門就是幽篁掩映,林內精舍三四間,提著香爐的侍女引二人進去坐下。奉茶之後,一個女子抱琴姍姍而至,清雅宜人,媚而不俗。她放下琴,緩緩行禮,寬大的袖子舒緩展開如蓮花,道:「念奴見過兩位仙師。」

張致和覺得自己臉都在發燙,只是擺擺手,道:」你,你也好。「

念奴見他表現這么生嫩,不由得一側頭,笑道:「仙師第一次來了。」

張致和默默地看了看在旁忍笑的沈中玉,我們就不能安靜些到別處看看風景嗎?

沈中玉斂起笑容,道:「念奴姑娘,我來找你問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