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 / 2)

「那你也喜歡我啰?」我笑。

她目光帶點挑釁地看著我說:「你是詩人么?」

「心中有詩,就是詩人了。」我笑。

「你………又貧嘴了………」她嗔我說。

我笑:「不過,濟慈的詩真地很美——」

她說:「比如那首《brightstar》。」

我極目遠眺,用抑揚頓挫地語調念誦道:

「我祈求如你般的堅定但我不願高懸夜空獨自輝映只能永恆地睜著眼睛

向自然間耐心的不眠的隱士不斷望著海濤那大地的神父

用聖水沖洗人所卜居的岸沿或者注視飄飛的白雪像面幕燦爛輕盈覆蓋著窪地和高山………」

見她跟著我輕輕念誦起來,我把聲量放大了一些,我們一起念誦道:

「不,我只願意堅定不移地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受它舒緩的起伏醒來時心中滿是甜蜜的激盪不斷聽著她細膩的呼吸就這樣活著或昏迷地死去………」

念誦完畢,我們對視著,都笑了。

我說:「你不覺得這首詩有點么?比如詩歌前半截有關大自然的意象,它們都對應著後半截有關人體的句子?——」

她笑笑說:「你在考我么?那我可不客氣啦?——」

我笑:「願聞琳琳高見?——」看她如何評鑒濟慈詩歌中的想象——

她笑笑說:「其實濟慈的肺病經常伴著一種特殊的想像,與他的肉體自然緊密相聯,一種獲得滿足之前剎那間被永久延長的激盪不安,仿佛永遠的定格在了古瓮的雕刻之上,如此他就能獲得一種不朽和神聖。而不像葉芝所寫的那樣,最終「愛戀的歡悅趕走了他的愛戀」,或者就選擇直接昏迷地死去,一種極度浪漫主義的想像,把性愛等同於死亡,由此遠離了人世間的一切「疲勞、熱病、和焦躁」

我滿意地點點頭道:「你說的這些,在濟慈那首《夜鶯頌》里表現得更為突出。布萊克和柯爾律治筆下情欲的危險性,被濟慈溫暖的人格光輝,轉變成了終極的美好願望,最終濟慈的詩歌從《恩底彌翁》的情欲的樂園出發,歷經了種種的探尋,在《燦爛的星》中又重新回到了這里。」

「很精彩的點評。」她朝我抿唇一笑說,還輕輕為我鼓掌。

我笑:「你的見解也令在下對你刮目相看,我出身中文專業,而你出身營銷專業,你對文學有如此深入的見解,的確令我吃驚。」她呡了呡唇說:「其實我從小喜歡讀文學作品,只是、只是我爸非常希望我能學營銷,所以我才讀了財經大學。[ 都市文學.dushiwenxue.com ]」

「看來你是個乖乖女呢!」我笑。

「豈能事事都如你所願呢。」她說。

我點點頭,仰身倒在松軟的草地上,仰望著天際的那一片火燒雲,仰望著掠過天穹的鳥兒。我不禁又輕輕念誦道:

「不,我只願意堅定不移地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受它舒緩的起伏醒來時心中滿是甜蜜的激盪不斷聽著她細膩的呼吸就這樣活著或昏迷地死去………」

劉琳琳學我的樣子,小心地仰倒在草地上,轉臉看著我說:「怎么又念這首詩?——」

我笑:「因為詩中的意境讓我著迷,想想看,『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覺它舒緩的起伏』,那是多么美妙的感覺呢!——」

「哼,」她嗔我說,「我看出來了,徐銘,你居心不良——」

我笑:「哪有?你冤枉我!——」

「那你怎么只想著這兩句?」她說。

「因為這兩句的確很好!」我笑。

她躺在我身邊,酥軟的胸懷,舒緩的起伏著,從我這個角度偷看過去,她胸前的顯得更加高聳——

見她不說話,我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知道。」她說,「你想耍流氓。」

「我暈!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我們在談論詩歌藝術,」我壞笑,摸了下鼻子,「我不過是想重溫一下濟慈當年的美妙體驗——」

「不行,」她轉臉嗔我,爾後認真地看著我說,「徐銘,你不覺得我們太快了么?——」

我笑,搖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你在狡辯。」她說。

「發乎於情,」我道,「何談狡辯?」

「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她說。

「情到深處自然濃。」我笑。

「狡辯。」她說。

「情之所至,非狡辯也。」我道。

劉琳琳臉紅紅地說:「下次再說。」

「下次?」我定定地看著她說。

她也看著我:「如果下次,我們彼此之間還能保持這種感覺的話——」

我看著她道:「你就願意讓我『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覺它舒緩的起伏』?——」

她揚起粉拳捶打了我一下說:「你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