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琳琳都沒有說話，當著劉允允的面，我還真發現不知道說什么合適，想必琳琳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吧？我們都把目光投向劉允允和那老年女人——

那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女人，身子孱弱地癱坐在床上，頭耷拉著，四肢松垂下來，像斷了線的提線木偶，再也無法登台唱戲——

「奶媽，最近您過得好嗎？——」劉允允緊挨著老女人的身邊坐下，抬手親熱地扶住她笑著說。

那老女人抬臉看劉允允，面露慈愛之色：「二丫，我很好，你好嗎？………」

劉允允抬眼跟姐姐交換了一個眼神，再看向老女人，開心地說：「二丫挺好的，奶媽，二丫就是很想你，嘿嘿嘿——」說著她還把老人的手抓在手里，輕輕摩挲著，老人的手滿是皺紋，看上去像松樹的皮。

劉允允親熱地握住老人的手，跟老人親熱地說話聊天兒——

我呆坐在邊上，劉允允的表現令我倍感意外，像她這種時尚新潮蠻橫無理的千金大小姐竟然還有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那老女人的手看起來像童話中巫婆的手一樣嚇人，她竟然毫不顧忌，握它在手里，還親熱地撫摩著，仿佛她壓根兒看不出那只手是多么嚇人似的。

還有什么二丫？老女人叫劉允允二丫，而劉允允也自稱二丫，什么意思，莫非這妖女乳名叫二丫？——啊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劉琳琳裝作跟我不熟絡的樣子，她跟我一樣，始終看著老女人和劉允允，靜聽著她們之間的談話——

說了一會兒話，劉允允驀地抬臉看我說：「對了，徐銘，我把禮物落在車上了，你現在就去取，就那墨綠色盒子的。」

「好，我現在就去。」我馬上站起來，笑著應道。

然後我看向劉琳琳，跟她交換了個眼神，轉身向門口走去——

緊接著我聽到身後響起了劉琳琳的聲音：「允允，我也出去一下，姐的手機落車上了——」

「行，快去吧。我先跟奶媽聊會天。」劉允允的聲音。

接著劉琳琳從門口走了出來，我站在前面回頭看著她，我沒說話，只是用愛戀的目光看著她——

她朝我微微一笑，也沒說話，睫毛低垂，抬手攏了一下耳鬢的秀發——

我朝她點點頭，轉身，沿這廊道向前走去——

劉琳琳跟在我身後，我們一前一後，悄然無聲地快步向電梯間走去——

走到電梯間，我們一前一後進了電梯，還沒來得及等電梯門關嚴，我就奔上前，一把將琳琳攬在懷里——

我低頭看著她道：「你怎么會在這里？琳琳——」

她順從地趴在我懷里，仰臉看著我，呡唇笑笑說：「我是來看望奶媽的，我也沒想到你會來——」

「那個阿姨就是你奶媽嘛？——」我注視著她問道。

劉琳琳點頭，嗯了一聲說：「我和允允都是奶媽帶大的，她是個善良偉大的女人，只是——」

我道：「只是什么？——」

「你沒發現么？——」劉琳琳看著我，眨了眨眼睛說。

我道：「我只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你奶媽的表情和眼神看起來有些呆滯和空洞——」

劉琳琳點點頭說：「嗯！她患有嚴重的老年痴呆症，一天頂多只有兩個小時的清醒時間，現在就是這寶貴的兩個小時。」

我若有所思地噢了一聲，然後又道：「琳琳，你和你妹妹都是奶媽帶大的么？——」

劉琳琳依然仰臉看著我，眼眸中掠過一抹傷感，她低聲說：「我媽在我和允允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那時候我才兩歲，允允才一歲，我爸成天忙於事業，也沒時間照顧我們，後來我爸就托人從東北老家找了個鄉下女人來帶我和允允，那個鄉下女人就是奶媽，大家都叫她六嬸，那時候她只有二十多歲——」

噢！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劉氏姐妹也有一個不太幸福的童年啊！我不由地心疼了，用力攬住了她，低頭注視著她的明眸，溫柔地說：「對不起，我不該提及這些事，對不起——」

劉琳琳輕笑著搖搖頭說：「沒什么。往事重提，已經沒有心痛的感覺，只是有點淡淡的傷感。」

我溫柔地注視著她道：「琳琳，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因為，我們倆的心是連在一起的，我能感受到你的感受，體味到你的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