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怪允允，從一開始就沒怪她，我知道她有難言的苦衷，她的絕情是故意做出來的，做出來給大家看的！現在琳琳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想！她表面上對我絕情，對我冷漠，她不見我，她不理我，這一切一切，只是出於對我的保護，出於更深沉的愛！

我點了支煙，用力吸了兩口，轉臉緊看著琳琳道：「琳琳，你能幫我一個忙么？——」

「什么忙？你說。」琳琳看著我說。

我道：「你幫我向苟同請兩天假！——」

琳琳看著我，沒有馬上答復我，只是定定地看著我說：「你決定了？——」

我用力點頭道：「我必須要回市里去幫助允允，她一個人是斗不過他們的！」

「給我苟同的手機號碼吧。」琳琳看著我說。

………

前面就是南郊養老院了，白色寶馬緩緩駛入養老院的院子里，環境同前，樓前那幾株遮天避日的老槐樹，還有院子西邊那個綠樹掩映下的小亭子——

上次來養老院的情景歷歷在目，就在對面那個亭子里，我擁抱著琳琳親吻，那感覺，那氣息，似乎都在——

那時候我心里只有琳琳，允允在我心中只是個野蠻女上司，而如今我的心已被允允占據了，琳琳卻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只能說，世事變幻得太快太快！這前前後後才幾個月，卻已有了謝物是人非的感覺——

那老槐樹依然枝繁葉茂，陽光透過樹冠下，只在地面上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養老院對於我和琳琳而言，似乎是一個遙遠的地方，可是在時光的長河里，人的一生似乎太短暫太短暫，就算我們每個人都能活一百年，可一百年在歲月的長河依然是渺小的！渺小得如同銀河系里的一顆小小行星！

這老槐樹好歹都上百年樹齡了！雖然樹桿像那些老人們的臉和手一樣皺皺巴巴的，可它們的生命力依然十分旺盛，它們依然枝繁葉茂！

在養老院門口，我們恰好碰見了上次見到那個蔡姐——

「你們好啊！劉小姐！顧先生！——」蔡姐笑迎上來——

她竟然還記得我姓顧！——

互相打了招呼後，蔡姐看著我半開玩笑說：「顧先生！今天怎么沒跟女朋友一起來呢？——」

我知道她指的是允允，上次來這里時，在四樓的活動室她還開我和允允的玩笑，蔡姐說我是允允的男朋友，允允一臉不屑地說我沒資格做她男朋友呢！蔡姐說我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將來必有作為！允允還反駁說我不過是庸才一個呢！——

我摸了下鼻子，笑笑道：「蔡姐，我女朋友最近公司里的事太忙了。」

蔡姐看著我笑說：「顧先生，我看人挺准的，你跟允允第一次來這里，我就覺得你們天生就是一對兒！看吧！現在你自己也承認允允是你女朋友了吧！呵呵——」

我訕訕一笑道：「是的。蔡姐的記憶力也挺好的。」

我和琳琳跟蔡姐說笑了一陣，就走向了電梯間——

我記得跟允允第一次來這里時，我抱著兩箱榴蓮爬樓梯上的四樓活動室，當時我被允允戲耍了，以為這座老式樓房里根本沒有電梯呢！直到我抱著兩箱榴蓮上到四樓，允允才罵我笨蛋！——

是啊！即使其它場所都可以不安裝電梯，唯獨養老院和醫院怎么能不安裝電梯呢？——

允允啊！我真地好想念你！等我！我明天就回市里了，我明天就回到你身邊去了！

和琳琳來到病房，探望了那位五十多歲的老年女人，她雖然還不到風燭殘年的地步，但因為患有嚴重的老年痴呆症，使得她看起來已經像六七十歲的人了！

像一截枯槁的木頭，生活對於她而言，不過只是白天與黑夜的交替，而且這種交替還不是無休止的！而是隨時都可能會被中斷！

大腦嚴重萎縮，使得她一天只有兩個小時的清醒時間！而現在她處於那兩小時之外的發病時間！——

六嬸呆坐在床邊，呆呆地望著牆角的某處，似乎從她身上看不到生命的跡象，連眼珠子都很少轉動，她像房間里任何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是一樣的，一張床頭桌，或者一張櫃子——

琳琳走進六嬸，蹲在她的雙膝前說：「奶媽！我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