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走回到床邊，和衣躺下了。

「銘銘………」琳琳側過身，看著床下地鋪上的我——

我也轉臉看她，我道：「咋啦？——」

琳琳看著我說：「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去黑龍山狩獵？——」

我道：「我有那么健忘么？」

琳琳擺正腦袋，看著頭頂的白色蚊帳頂部，她口氣幽幽地說：「記得我們在燒烤時突然就下起雨來了。然後我們大喊大叫地奔向各自的帳篷………不過那是夏天的暴雨，而現在是深秋的小夢………」

我看著她，笑笑道：「那是一個充滿驚險的山中之夜——」

琳琳轉臉看著我，撅撅嘴說：「那只可惡的臭蜘蛛！——」

我跟著她笑了兩聲，看著她道：「幸虧我及時趕到對不對？呵呵——」

大概是想起了吸乳療傷的情景，我和琳琳都沒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各自擺正腦袋，她看蚊帳頂部，我看天花板——

卧房里很靜，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聲聲入耳——

沉默良久之後，琳琳輕聲叫我：「銘銘………」

我轉臉看她：「………」

琳琳小心翼翼地問我說：「你………還愛允允么？………」

我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還愛允允么？我自己都不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轉臉看向黑漆漆的窗口，沉聲道：「我不知道………」

其實我已經做了回答，當我們對一個事物說不知道時，我們內心其實已經猶豫了。或者內心還在掙扎，這是一個由堅定到猶豫，由猶豫到釋然的過程——

簡言之，就是我還沒完全從允允的世界里走出來——

「銘銘………」琳琳輕聲喚我。

我轉過臉看向她——

她看著我說：「我可以問你個問題么？——」

我笑笑道：「你問吧。」

「你先保證，你不許生氣？」琳琳看著我說。

我道：「好，我保證不生氣。」

琳琳沉吟了兩秒鍾，爾後轉臉看著我說：「我和允允，你愛誰更多一些？………」

我又怔住了，我愛劉氏姐妹誰更多一些？我自己都不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琳琳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輕聲說：「你說過，保證不生氣的………」

我勉強笑笑道：「我也沒生氣——」

「那你可以誠實地告訴我答案么？銘銘。」琳琳定定地看著我說。

我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呢？」

「或許對你而言，這個問題很突然，可是對於我而言，這個問題一點都不突然。」琳琳看著我說。

我道：「我真地要說么？」

「如果你能誠實地面對我和允允，如果你能誠實地面對自己的話。」琳琳看著我說，雙眸爍爍的。

我的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沉吟了片刻——

「琳琳，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我看著琳琳道。

琳琳定定地看著我說：「我知道。」

「首先，」我看著她道，「這不是一個量的問題，不是愛誰多少的問題，不是數量的問題——」

琳琳直視著我說：「那是什么問題？」

我想了想道：「這無關數量，這是一個性質的問題。當然這也是一個時間的問題，是先後的問題。沒錯！在允允之前，我愛你，現在應該說我愛過你。在你之後，我愛允允，或許現在也應該說我愛過允允——」

琳琳目光閃爍地看著我，她在期待我繼續說下去——

我的喉結又上下蠕動了兩下，覺得口舌有些發干，至少我個人為，這是個殘忍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讓我必須得正視自己的傷疤——

我接著道：「雖然我愛過你們姐妹倆個，但這不是數量的問題，不是我愛誰多一點的問題，這無法比較。因為你們所帶給我的愛的感覺是有很大區別的，所以這是關乎性質的問題………」

我停頓了一下，在組織話語的邏輯性——

我繼續道：「打個比方說，我愛你，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是一見鍾情的那種，你恰好符合了我對於完美女人的所有想象。你能帶給我一種寧靜，就像夕陽，無限美好………而我愛允允，經歷了更多的曲折，一開始我並不愛她，我甚至對她還有些反感，可是歐洲之行，一切都變了。從歐洲回來以後，我就跟允允在一起了。起初我是因為內心有愧，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跟允允相處地越久，我對她的印象就越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吧？………或許正是因為跟她近距離地相處之後，我才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允允，她強勢蠻橫的表面之下，其實掩藏著一顆脆弱、無助，有時候還有些迷惘的心………坦白地說，她不是一個快樂的女孩，她的快樂是表面的，她的內心是憂傷的，她渴望被理解，可是卻常常陷入失落的泥沼………她的愛很勇敢，很熱烈，很有犧牲精神，似乎為了愛情，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自己的生命！愛情對她而言，就是生命！………她會為一個人改變很多很多，有時候她的巨變都讓我不知所措………當然，她的愛情也帶著她性格的缺憾，她的愛情有時候是蠻橫不講禮的，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格外的具有真實感………」

我頓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了。連我自己都吃驚，一說到允允的愛，我的嘴巴似乎就剎不住車了。

琳琳看著我，輕聲問：「還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