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2 / 2)

「你說呢?」她反問。

該死!我竟然忘記這回事了!唉!我媽也真是!什么事情都要跟這中法混血兒講么?——

「對了,」吉普賽看著我問,「為什么你當著我干媽的面稱呼她阿姨,而背後卻叫媽呢?」她黑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我惱羞成怒得瞪視著她大聲道:「要你多管閑事!——」

見我生氣了,她笑著討好我說:「我隨便問問的,隨便問問的,你何必生氣呢?………」

我皺眉盯著她道:「你要那么關系我家的事兒——」

「你家?」她眨巴著眼睛笑說。

我道:「難道還你家?………」

「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而是我們家。」她笑看著我說。

我道:「我對你無語了!」

「不是么?我的干媽是你親媽,我們其實是兄妹關系。」她笑看著我說,「不過,你是哥哥,還是我是姐,這個問題還有待商議。」說著她哧哧哧地笑——

濱海城,玫瑰庄園,禮拜六上午十點。

劉琳琳坐在卧室外面露台的白色藤椅上,眺望著庄園遠處的碧綠草坪,還有那個在上午的陽光下波光鱗鱗的湖泊——

因為父親一直在醫院住院,所以她最近每天通常都是往返於家、公司和醫院之間,正像她讀大學時那樣,往返於學校、餐廳和學生公寓之間。

昨天父親已經出院,不是到了出院的時候,醫師建議父親再住一個禮拜再出院,但父親無論如何也無法在醫院再待下去了,哪怕他一走出醫院大門就再次昏厥,他也不會再留在醫院了。

前前後後在醫院也已經住了半個月了。劉琳琳知道這已經是父親最大的忍耐極限了!父親似乎也意識到了這次病情的嚴重性,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否則,別說在醫院住到半個月,半天他也是不肯的。

這次大病後,父親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眉宇間再無的霸氣四射的感覺,眼中的銳減也陡然減弱了——

父親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一個男人再如何強大,他也是不能同時間相提並論的,更不能同疾病相提並論的,父親似乎終於意識到他也只是一個男人而已,一個成功的男人而已,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藐視一切,藐視時間和蒼老,藐視疾病和死亡——

再強大的人也終究不過是血肉筋骨構造,而非銅牆鐵壁——

劉琳琳知道父親的這次重病,無論對他的身體,還是對他的意志,都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父親現在那種像山脈一樣的沉默,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以前劉琳琳總是以一個女兒的身份告誡父親要注意休息,要堅持服葯,總之就是勸說他保重身體。而父親總是不屑一顧。

現在完全反了。現在劉琳琳更多的是鼓勵父親,鼓勵他去藐視疾病,只要遵照醫囑,按時服葯,合理鍛煉身體,高血壓和糖尿病是完全可以得到控制的!人類完全可以掌控這兩種疾病!

劉琳琳記得沒錯,她的確是用「完全」兩個字,就如同父親從前總是說的「絕對」兩個字,他總是「我的身體我最清楚,絕對沒有問題」,他總是說「別聽那些醫生胡說八道,我絕對不會輕信他們的話」。

現在是反過來了。劉琳琳駕著白色寶馬車,心里這樣想。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失去銳氣的父親,她心中有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或者可以稱之為憐憫的情感。

隨著父親大病初愈,劉琳琳心中有兩個念頭正在急遽膨脹——

一個有關徐銘。如果打個比方,把自己比作堤岸,把思念比作洪水,那么整個情形就是洪水洶涌無比地沖撞著堤岸,而且這股洪水每時每日都在遞增著——

父親在醫院養病的那段時間,這種思念在潛意識里被克制著,被壓抑著,可在父親出院後,這種思念就瞬間像潮水一般淹沒了她——

這思念像洪水沖撞著她這並不牢固的血肉做的堤岸,或者思念又像帶著利齒的某種蟲子,每時每刻都啃噬著她的心她的每一條纖細的神經——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堤岸會被洪水沖垮,蟲子會把她的心啃咬得千倉百孔——

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新疆,飛到徐銘面前——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現在的地址,在什么公司上班什么烏魯木齊哪條街道居住,她不知道,她所能了解的情況就是他在新疆烏魯木齊市,他所了解的情況只是他的手機號碼——

一個並不經常開機的手機號碼,自從允允把徐銘在新疆的手機號碼告訴她之後,她已經打過無數次了,可每次都是關機的,每次她所能聽到的也僅僅是移動公司提示對方關機的系統聲音——

她是多么想聽聽徐銘的聲音啊!哪怕他只對她說一句話,哪怕他不說話,只咳嗽一聲,她都會開心的,哪怕他什么也不說,能聽到他熟悉而有力的呼吸聲,也是開心的事兒——

可是徐銘似乎連最底限的要求也不打算要滿足她。